池雪焰却因此得到了答案。

一个再委婉不过的答案。

倚在他肩头的人轻声笑了, 浅浅的呼吸像翩跹的云。

“明天吧。”池雪焰说,“今天已经说得足够多了。”

红发青年很明显困了, 他也没有松开手, 仍旧靠在爱人肩膀处,彼此的手指炽热地交握, 是再亲密不过的一对伴侣。

倦懒的睡意盘旋在狭小的空间里,贺桥不再打扰他。

他沉稳地维持着出借肩膀的姿势, 侧眸望着车窗外不断向后飞逝的风景。

伫立在道路边的广告牌上,年轻的夫妻含笑相拥,凝视着不远处,梦想中的新房是一派美丽温馨的景象。

银灰色的广告牌立柱又一次被远远抛在了身后。

在送池雪焰回家之后, 独自返程的贺桥, 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。

今天他没有闻到玫瑰的味道。

最近池雪焰的身上, 总是缠绕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玫瑰香气。

轿车后座只剩下夜的气味。

蓦然变得寥落的夏夜。

池雪焰走进家门时, 酒精带来的睡意已消去了大半。

树丛里偶有蝉鸣,家里还亮着灯,韩真真正纠结地望着一桌子漂亮的包装盒,旁边陪同的池中原则在努力地撑大困得快睁不开的眼睛。

“回来了,玲姨下班前做了解酒汤。”韩真真闻见儿子身上的酒味,用力拍拍身边的丈夫,“老池,快去热一热。”

池中原打着哈欠认命地走进厨房。

池雪焰看了一眼桌上摆摊似的方盒:“伴手礼不是已经定好了吗?”

“但是我又看到几个好看的包装盒。”韩真真展示给他看,“你觉得哪个更好?”

池雪焰随口道:“原来那个。”

“能不能认真点?”韩真真瞪他,“婚礼现场主要是小月负责的,伴手礼我可不能输。”

虽然两人相处得很好,但在必要时刻,还是带了一点妈妈们特有的胜负欲。

池雪焰就笑了:“你不会输的,盒子没那么重要。”

“也是。”想起自己灵光一现的决定,韩真真又得意起来,“那就不换包装了,省得把里面的礼物弄坏。”

端着解酒汤回来的池中原,不禁向儿子投去感激的视线:“我是不是可以睡觉了?”

“你儿子马上就要结婚了,你怎么还睡得着觉!”

“……行,接下来准备干嘛?”

池雪焰捧着温热的汤碗,听着父母的吵吵闹闹,脑海里的思绪漫无边际地漂浮着。

他想起贺桥递给他的糖,想起那束拥在怀里的玫瑰花,还有韩真真兴奋地念叨了好些天的伴手礼物。

今晚他果然还是喝醉了。

醉得忘记了贺桥从来都是一个由理性支配的人。

一直以来,他扮演爱人角色扮演得太好,以至于池雪焰差点忘了彼此的真正关系,产生了相爱的错觉。
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他的直觉没有错,贺桥确实很可靠。

足够清醒的可靠。

如果要给这枚没能用掉的硬币起名,它显然应该叫最理智冷静的局外人。

池雪焰垂下眼眸,盯着碗里色泽浓郁的汤水,忽地笑了。

他只想念一秒钟糖的滋味。

“单身派对好不好玩?”韩真真好奇地问他,“我们那时候可没有这种新潮东西。”

“还不错。”他诚实地说,“苏誉叫了很多大学同学来,他们都玩得很开心。”

“那你呢?”韩真真又问,“你玩得开心吗?”

池雪焰想了想,认真地回答母亲的关切:“挺开心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