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来也真是奇怪,他明明用八年时间修炼出一副面面俱到、完美无缺且喜怒不形于色的皮囊,但却在看见任西洲的第一时间就从内而外地分崩离析。

大概……是因为他们见过彼此最为狼狈又无能为力的模样。

江川用尽自己的控制能力小心翼翼地钻进睡袋,背对着任西洲生怕跟他挨上一星半点,然而不成想还不等闭上眼,一条结实有力的胳膊忽然揽住他的腰肢向后一带。

江川吓了一跳,瞬间感觉贴上一宽厚温热的胸膛,这股子暖意窜进心窝简直就如同烧起一场燎原大火。

而任西洲还怪振振有词,“你离得太远,漏风。”

江川顿时动不敢动,只能僵硬笑笑,“那我去睡吉普车不是更好?”

“麻烦。”任西洲淡淡道,“不想给你收尸。”

这一晚上是彻底别想睡了,江川简直是羞愤欲死地闭上眼,心想明天早上要是跟任西洲一起钻出帐篷,学生们究竟该怎么看……

他这边在无欲无求地修禅,偏偏身后的人不安生,寂静片刻后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,“在想什么?”

“在想……”江川的手指紧紧攥着枕头,声音差点都绷不住,“该怎么挽救教授你的清誉。”

任西洲沉默一会忽然道,“这东西可能本来就不存在。”

江川猛地睁开眼,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,然而这时候就听任西洲悠悠开口道,“与资本家同床共枕,大概是这辈子都洗不去铜臭。”

“是是是。”江川心脏酸楚得难受,又往外缩了缩不想要挨着他,“委屈教授 一晚上,明天一早我就辞行。”

然而这回任西洲却斩钉截铁,“不行。”

江川简直就纳闷,他到底是要搞哪一出,然而还不等他开口,任西洲便说道,“你明天要跟我一起进山。”

“为什么?”江川简直是匪夷所思,昨天不还说他拖后腿么?

“经费紧张。”任西洲说得倒是坦然,“需要挖资本家墙角。”

江川听了后不由得干笑两声,“任教授倒是好定力,竟然忍到深更半夜才开口。”

“其实定力不足。”任西洲在这时睁开眼幽幽看向他,“至于深更半夜开口……这不是你们资本家的潜规则么?”

江川足足反应了好半天,才发现这家伙竟然将自荐枕席说得这么委婉清高,简直是闻所未闻。

“任教授……”江川的嗓音不自觉就沙哑下去,竟然透着一股情难自禁,“你我都是成年人……”

任西洲淡淡提醒他,“如果是未成年人那叫做犯罪。”

他在这时猛一翻身,把江川强行压在身下,主动伸出手掌开始丈量他的腰腹,竟然没比少年时宽多少,仍然纤薄窄瘦、不盈一握。

江川呼吸已经开始又乱又急,他实在是绷不住,但不想再这么稀里糊涂。

他啪的一声攥紧了腰间作乱的手掌,目光灼灼紧盯着任西洲,“先说好……这到底算什么?”

任西洲倒显得不疾不徐,“什么?”

江川额角已经被逼出了汗,他咬紧牙关颤抖道,“总得……总得有个说法……”

“江总年少聪慧,应该知道……”任西洲在这时低笑了一声,“在数学语言当中……无解往往意味着有且只有唯一解。”

“我如今在商言商……”江川仍然不肯让步,他必定要讨到一个说法,“凡事讲究一纸契约,再不济也得……”

任西洲忽然俯身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。

“那你就当做是发泄。”

听到这话,江川瞳孔深处的光芒顿时涣散,整颗心也如坠冰窖,但是下一秒钟便听见任西洲低沉地哼笑一声,“发泄过……便再也不生你的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