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拾:“……”
宣宸满脸凶戾你敢!
陆拾抬头望了一下天花板,心里顿时仿佛吃了满把黄连,苦得掉渣。
他忽然想到了非伍,之前还笑话对方在乱葬岗里安了家,苦兮兮地替宣宸拼凑那些被车裂的妖道尸体,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来。
这会儿,陆拾心说还不如跟非伍交换一下呢。
*
裴星悦在西市逛了一个时辰,越逛越难受,钱袋里面的碎银子已经被他捏得火热,每每想要买点什么,最终愣是强忍着一个铜板都没花出去。
都说成家立业标志着一个男人的成长蜕变,裴星悦如今深刻地体会到这个过程,实在过于艰辛。
好不容易挨到一个时辰,他果断地走进葫芦巷。
八方酒馆的人一见到他,立刻迎上来,“公子,您来了。”
“有消息了吗?”
“有。”说着,管事从怀里取出一封信,递了过去。
裴星悦顿时眼睛一亮,方才捉襟见肘的窘迫和尴尬全然不见,反而迫不及待地接过来,欢喜地打开。
他细细地读了一遍,才露出放心的笑容,不过为了防止找错地方,他还是多问了一句,“如轩楼在东市?”
“是的,京城里只有一家如轩楼,在东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,公子一去就知道了,凡是达官贵人请客吃酒都在那里。”
裴星悦心里有底了,不过转眼一想,大酒楼,那吃一顿的费用怕是不低吧?
小哥哥明日约在那里见面……裴星悦眉间顿时拢起忧愁,果然,对方家境优渥,饮食起居很讲究,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家公子。
那……他养得起吗?
带着这个疑惑,裴星悦勉强扬起笑容,朝着酒坊里的管事抱了一拳,“多谢店家费心。”
管事恭敬地回了一礼,“公子客气了,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。”
裴星悦含笑点头,然后拖着些许沉重的脚步离开,他捏了捏鼻梁,实在没想到人生二十载,还有被钱财难倒的时候。
不过,一想到明日就能见到心仪的小哥哥,他又不自觉地开心起来。
自八年前分别之后,头三年两人尚有信件来往,虽然不多,但之后的五年对方就直接断了音讯。
裴星悦在江湖上行走,不仅打听那趟镖,也一直在找人,可惜既没有血镖的消息,也找不到人的踪迹。
一直到前几日,忽然在沿路驿站收到了那封信,他便迫不及待地来京了。
明天就能一诉相思之苦,这样想来区区钱财也无甚要紧。
他一步一步地走回宋府,高束的马尾随着红衣飘扬,心情很是不坏。
管家站在门口翘首以盼,一看见他顿时松了一口气,连忙迎上来,“大公子,您总算回来了!”
裴星悦心说他这大公子怕是最名不符其实的一个了,听着别扭,便问:“有事?”
管家说:“天色暗了,夫人久不见您回来,正打算派人找您呢。”
裴星悦闻言面色微缓,“多谢夫人关心。”
“您客气了,家宴已经备好,二公子也从国子监回来,您看……”
裴星悦正要说带路,就听到管家讪笑着将话补全,“您要不,先去换身衣裳?”
衣裳?他这样不行吗?
裴星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行头,没有污迹,没有破损,只是去了酒坊,没喝也混了一身酒味。
他吸了吸鼻子,看管家在一旁尴尬地笑着,顿时微微一哂,也没有为难人,“好。”
入乡随俗,官宦人家一看就很讲究,幸好他包袱里还有一身换洗的衣裳。
此时盛夏,池中荷花盛放,开得极为娇嫩,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