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声音沙哑,身体跌跌撞撞,仿佛受了重伤一路踉跄,忽然一个不稳,整个人栽倒了在地。
在她的身后,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和一个老嬷嬷追了出来,惊慌道:“娘娘!娘娘您别这样……”
他们正要将她搀扶起来,女人却拼命地将人退开,声嘶力竭,眼含怨毒地喊道:“滚!别碰我你们都要害我,害本宫的孩儿……”
她使劲力气站起来,捂住肚子,不顾身上脏乱的衣衫,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,“救命,救我的孩子……方丈、国师……救命”
身后的太监和嬷嬷互相看了一眼,似乎害怕事情闹大,纷纷前来扯她,嘴里劝说道:“已经去请了娘娘,国师马上就来了,您快回去躺着,您一直流血啊!”
“您再乱动,太子可就真的保不住了!”太监尖细着嗓子一脸急切。
女人不听这种哄骗的话,她面露绝望,使劲地拍着院子的门。
终于,门打开了,国师带着人走了进来,他扶起皇后,单手搭脉,顿时慈眉善目的脸色变了,凝重而冰冷的目光看向了伺候皇后的两名宫人。
两人噗通一声匍匐在地,一句话都不敢说。
皇后被搀扶进了屋子,她死死地拽着国师在问:“孩子……国师,孩子……”
她的目光宛如在看一根救命稻草,然而国师却深深一叹,摇头,“阿弥陀佛。”
“啊”那绝望痛苦的呐喊之下,接着传来一个咬牙切齿的憎恨,“宣钰,你不得好死!”
……
裴星悦再没有听下去,他跟小和尚对视了一眼,艰难地下了树,然后挪回自己的床上。
静心被他师兄顺手带走了,而裴星悦则怔怔地望着屋顶。
他忽然想知道夫妻究竟是什么,患难与共,彼此扶持?还是利益当头,请你牺牲呢?
如果是宣宸和他……
裴星悦想到了这里,顿时哑然一笑。
自己简直糊涂了,为了宣宸,他能跟天下为敌,而他的小哥哥,再多的痛苦都自己承担,也不愿让他受苦。
*
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,那泛着酸疼,时不时抽搐一下的经脉总算恢复了大半,至少,裴星悦能够下床自如走动了。
静心小和尚一早溜了过来,见到裴星悦正在院子里打拳踢腿,不禁失望道:“裴施主,你已经恢复了呀。”
但凡裴星悦还需要躺在床上,他都能再蹭一顿点心。
裴星悦摸了一把他的光头,悄声说:“放心吧,我已经去信给昭王府了,晚上食盒就送过来,你想吃烤鸡吗?”
烤鸡?
静心的眼睛都瞪圆了,下意识地吸溜了一下口水,接着反应过来,猛然摇头,“不行不行,出家人不可沾染荤腥。”
裴星悦点点头,也不勉强,“没事,那我自己吃。”
静心的眼神无比幽怨,都快凝为实质了,裴星悦怕他咬自己,便问:“你今日不用做早课?”
“哦,师父让我请施主过去一趟。”
两人于是走出院子,路过东侧,裴星悦瞧了几眼,只见大门紧闭,不知道那位皇后后来怎么样了。
无尘大师正坐在禅房里,裴星悦推门而入,抬手抱拳,“大师。”
无尘微微一笑,虽然面容带着苦意,不过眼神却充满慈爱,抬手请他坐下,便温和问道:“裴施主身体可恢复了?”
裴星悦于是递出自己的手腕,后者从善如流地探寻脉象。
无尘缓缓道:“裴施主这脉象稳健有力,身体康健,真是可喜可贺。”
裴星悦挠了挠头,不好意思地笑起来,“我也就这个优点了。”
人傻四肢发达,没啥病痛,常常让饱受反噬之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