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绵雪慌忙抓住他冰凉的手掌，将自己湿漉漉的脸颊贴了进去，眼眶红得几欲滴血，哽咽得快要喘不上气：“我在，我在的……”

“如果……有下辈子……”陆君屹感受着冰凉麻木的手掌里那一片温热，断断续续地说着，“…我们…相爱……好不好？”

晶莹剔透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滑入鬓发。

湛蓝的天空映进陆君屹的眸中，澄澈漂亮得不像话，他却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。

这辈子太糟糕了，他醒悟得太晚，错过得太多。

她喜欢他的时候他发现不了自己的心意。他爱她的时候，她却再也不会爱他了。

还没等祁绵雪回答，他睫毛又颤了颤，灰黯的黑眸中流露出无尽遗憾和哀伤，气若游丝：“可惜…没有……如果……”

陆君屹，世界上，没有如果的。

祁绵雪说，没有如果。

陆君屹的气息越来越弱，话音渐渐低了下去。

祁绵雪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更为剧烈的恐慌，她流着泪摇头，哽咽祈求道：“不要说话了阿屹……等医生来，好吗，医生来了就不痛了……”

她在……为他难过。

炽热的眼泪几乎要灼穿陆君屹的掌心。

她在挽留他。

她没有放弃他的。

她没有要他死的。

这样，他就很满足了。

汹涌的海面连同咸涩的海风，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。

最终，陆君屹虚浮地贴着祁绵雪脸颊的手掌，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，从祁绵雪手中软软垂落。

那双曾经盛满了桀骜的黑眸，缓缓闭合上。

海色与天色相融在一起，天地间一片寂静。

“陆君屹”祁绵雪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，她崩溃的哭声再也遮掩不住。

陆君屹伤得很严重，她不敢随意动他，只能小心翼翼地抚上他带着余温的脸颊，大哭着喊：“阿屹，你睁开眼睛啊，不要睡，等医生来就好了！”

祁绵雪的指尖惯来素白好看，可此刻陆君屹的面色比她的肤色更白两分。

她无助地抬眸看向立在身旁的陆君泽，像个找不到方向的孩子：“怎么办…阿泽？我该怎么办？”

怎么办？

“医生！有没有医生啊！医生在哪里？救救他，求求你们救救他……”祁绵雪朝着四周哭喊着，声音崩溃绝望。

陆君泽单膝跪在她身边，虽然听不见她说什么，却依旧能猜测到。

他用力将浑身颤抖的祁绵雪按在了怀里，竭力保持镇定：“雪儿不怕，医生很快就来了，阿屹会没事，会没事的，他不会死的…”

急救直升飞机的轰鸣逼近。

医护人员经过急救措施后，迅速将毫无声息的陆君屹抬上担架。

祁绵雪被陆君泽拉开，死死揪着他的衣襟，哭得背脊颤抖：“我不想他死……我不想他死……哥哥，我不想他死……”

“阿屹不会有事的，雪儿乖，不要害怕……”他紧紧抱着她，一遍又一遍地轻抚她颤抖的后背。

不知是安慰她，还是在说服自己。

陆君泽眸底的血色晕染开来，声线已然沙哑得不成样子：“医生来了，阿屹一定会没事的，他一定会好好的。”

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愿意醒来

南城的夜色繁华。

医院，手术室的红灯不知道亮了多久。

陆家人赶到医院的时候，陆君泽后背抵在冰凉的墙壁上，双手将祁绵雪环在怀里，因为担忧，眸底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。

祁绵雪神情茫然地盯着手术室的方向，一双惯来黑亮的桃花眼，此刻眼灰蒙蒙的，毫无光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