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君屹静静看着她，挨训了也不说话。

关恩念简直无奈了。

“既然你照顾不好自己，那就搬回老宅常住，反正你们学校离家里也没有很远。”

这次陆君屹说话了：“我不要。”

因为打吊瓶，嗓子会很干，他说话的声音都有几分哑。

关恩念这才注意到，他嘴唇都干得快要裂开了。

于是她又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回来，一边递给陆君屹，一边翻白眼：“你不要，你不要你给自己弄进医院，吓我一大跳。”

但陆君屹铁了心就要住他那破房子，关恩念也拿他没辙。

除了有时间，多让人给他送点补汤，或者哪天记起来了，顺带让人给他送点饭外，也就随了他的意。

还好的是，他三天两头的，知道回家看看，陪家里的长辈吃个饭。

元旦的时候，公司办了个年会。

繁琐的仪式应酬终于结束后，陆致要跟关恩念去过二人世界，这个时间点，老爷子早就休息了。

陆君屹也懒得回老宅，顺道去了自己住的地方。

以前的这一天，就算碰上公司年会，陆君屹也会有一个专属的蛋糕。

祁绵雪一定会给他过完这个生日。

年会后两人都会回老宅，甚至他们可以不去参加年会。

但以后，都不会再有了。

以后的每一年，陆君屹的生日时，她都会陪在另一个男人身边。

洗完澡出来时，陆君屹腰间只围了一块浴巾，乌黑的发丝还滴着水，划过块垒分明的腹肌，最后顺着人鱼线落进浴巾里。

床边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，发出一道铃响。

陆君屹顿了顿，懒得过去，修长的手指拽住被子轻轻一扯，想把被子连同压在被角上的手机扯过来。

不料用力稍猛，被子是扯过来了，手机却从被角上滑下，顺着床沿落到地上。

陆君屹皱了皱眉，有些不耐烦，却只能认命起身走到床的另一边。

手机静静躺在地上，屏幕还亮着，一条信息弹窗横在中间。

陆君屹弯下腰，却在指尖碰到手机时，视线猛地一顿。

手机滑落的位置刚好在床头柜前面，床头柜旁边，属于床底的那个角落，一枚水蓝色的千纸鹤安静蹲在那里。

陆君屹心尖骤然一跳，呼吸都乱了节拍。

他不敢相信，却又有些迫不及待伸手将那枚千纸鹤拿出来，小心翼翼地放在掌心观察，手指都在颤抖。

千纸鹤。

是祁绵雪折给他的千纸鹤。

原本他所拥有的折纸，全被祁绵雪烧了。最后一罐，也被乔音扔了。

没想到，这个角落里还会存在一只。

这是在他22岁生日的夜晚找到的。

陆君屹止不住地开始高兴。

他不是什么都没有，他还有一只千纸鹤。

可是，他只有一只千纸鹤了。

陆君屹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怪异，他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，清澈的右眼流露出喜意，可左眼的眸底却沾染了点点赤红。

就算极尽忍耐，还是有一滴水珠，从眼眶里钻了出来，缓缓滑落，顺着他线条分明的下巴滴落在掌心。

蓝色小纸鹤的翅膀舒展着，端端正正蹲在陆君屹掌心里。

可一滴水珠砸下，恰好掉落在它一边翅膀上，砸得它身形往一边歪倒。

陆君屹有些手足无措，着急得抬起手臂擦掉脸上的泪痕，到处找纸巾，小心翼翼地将纸鹤身上的泪水沾干净，动作透露着些许笨拙。

他只有这一只了。

唯一的一只，不能弄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