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屋里的有些人,是我从有记忆开始就有的玩伴,我没有选择过,如果给你造成了任何一点的不适,我向你道歉。”

陆醒言垂下眼睛,又束起了像刚刚在包厢里一样的锋芒:“你确实应该道歉,他们能看轻我、能这样妄图想要踩下我的自尊、看我的笑话,全都是拜你这个糟糕的男人所赐。”

她神色平淡地拍拍衣袖:“在他们眼里,我就好像一件你的附属品,你的态度决定了我的地位。确实如你所说:你没有办法选择,可你也懒得?拒绝,穆时川,我和他们,在你眼里都比不过实验室里冷冰冰的数字让你心动。”

陆醒言看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我和他们也没什么不同,都是你可以随时忽略并舍弃的人。”

穆时川笔直地站在走廊壁灯的光影交错处,小片的阴影照出他此刻的下颌收紧、唇线紧抿。

良久,他终于开口。

“你不是。”

他看着她,视线片刻不离、紧紧跟随,瞳孔深得?吓人,重复道。

“陆醒言……你不是。”

他清楚地知道她即使站在他的面前?,却?与他相隔甚远,所以有些话,如果?不说也许以后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。
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每一次见面,都像是一场倒计时,倒数着末日的降临。

所以他那?样急切地继续说道:“你不是那?样的人,在我这里,你很重要,以后也会一样重要。”

他说得?那?样认真?,认真?到如果?时光倒退几年,陆醒言听到这些也许会立刻扑到他的怀中。

现在却?只觉得?恍惚和莫名。

大概是酒意?上头,又或者?是陆醒言突然不想那?么清醒,她终于还?是固执地追问了一句。

“穆时川,那?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变得?十?分重要的呢?”

她笑起来?,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荒唐的往事?。

“是我成为你妻子的时候,是我成为你孩子的母亲的时候,还?是……我选择离开你让你觉得?也许不像你想象的那?样无用。”

她的笑容那?样灿烂,却?如同只能再开一次的花,狠狠砸在穆时川的心头。

她轻声?开口:“可是穆时川……从很早很早开始,你就是我心里很重要的人了。”

她将那?个“很早很早”咬得?很重,仿佛咬在穆时川的心口,让他久未愈合的伤口腐烂溃败。

她明明只是陈述一个时间线,却?让他连开口说话都变得?艰难,任何的说辞都宛如辩解。

陆醒言停顿一下,仰着脸,轻轻补充道。

“穆时川,从很早很早开始,我就站在了你面前?,其实我不需要人保护、像今天一样,但我还?是那?么那?么的希望、你至少有一次,像这世间许多的爱人一样,将我护在身后。”

她垂着眼睛,没有哭,平静地像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?,而不是曾经的期许。

“不管我强大还?是懦弱,乖张还?是内敛,只是因为爱护、而本能地护住我,哪怕一次。”

穆时川动了动喉结、翻滚着却?动作艰难、他的唇角更加得?白,显得?他更加得?压抑。

他想说些什么,却?只能一言不发。

尤其是在她说完最后一句:“像今天一样。”的时候。

穆时川想,好像、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。

他来?得?那?样迟,以至于走进她的世界时,那?里早已狼藉一片。

他从不迟到,却?在与她的相遇里久久不来?。

所以从此以后,陆醒言的世界是落雪纷飞也好、春花烂漫也好,他都不得?而知。

最后的最后,像是还?有最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