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那个男人拼命读书,丢掉了从前的懒惰与懈怠,只为考研留在大学,然后读博,与他一同留校任教。
那是她的老师,曾经仰望如天上星辰的老师,曾经给她迷茫的大学人生指明方向的老师。
她敬他爱他,最终却在评职称失败的那一日收到他一通原本该是安慰的电话:“卫萌,我们不适合,就这样吧。”
就这样吧?
她咬牙切齿地问他,“就这样了是什么意思?不适合又是什么意思?”
而他告诉她,“你要的人生是自由自在的,而我却是中规中矩地想要好好努力,一点一点往更好的地方走。”
于是她明白了,他是在嫌她不上进,嫌她在他每年都越走越好甚至勇猛地冲向了副院长的位置之际,仍旧是一个小小讲师。
是啊,她得过且过,她逍遥自在,可是当初是谁对她说就爱她不顾一切肆意挥霍人生的态度来着?
她挂电话,唱K,醉酒,说胡话,最后嚎啕大哭一场,好不容易恢复过来,打算好好过日子,谁知道三个月后就这么莫名其妙来到了宣朝。
她幼年时父母离异,母亲改嫁去了外省,从此杳无音讯,父亲在她十七岁那年得了肠癌,没熬过几年就去世了。后来她上了大学,遇见了他,他曾经是她所有的动力与希望,是她孑然一身的人生里最温暖的朝阳。
后来……就没有后来了。
楚颜来到宣朝这么久,其实一直很想再见一次他,问他是不是也后悔当时的决定了,可是她自己也知道,这不过是个可笑的念头罢了。
她回不去了,他们都回不去了。
顾祁一直没听到身侧的人说话,便回过头去看她,岂料一看之下,顿时怔在原地。
只因身侧的楚颜明明面容平静地走在小径之上,浓密的睫毛上却挂着两颗泪珠,晶莹剔透,摇摇欲坠。
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安然恬静,可眼神里却有种呼之欲出的夺目光彩。
顾祁一怔,不知怎的竟欲伸出手去接住那两颗珠子,又有些迟疑地站在了原地,而泪珠的主人却趁着这点功夫,冷不丁地自己伸手擦干了眼泪。
楚颜咀嚼着卫萌二字,那个曾经属于她二十九年,如今再也不属于她的名字,忽然擦干眼泪笑了笑。
她是赵楚颜,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傻了吧唧的卫萌。
她有大把大把的时光和底气,去过一个足够精彩足够闪耀的人生。
这样的笑容令顾祁有些失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