宸王璇玑三年七月初七,宸王颁布谕旨,宣布自己禅让于太后荷华,太后祭五岳,于岱山举行封禅大典,正式称帝。
女帝登基后,改年号为兆,恢复了前朝历法的使用,史称“后兆”。
因为之前诸国割据,战乱频繁,女帝在建国之初,深感战乱之苦,以道家的“无为而治”为治国方针,与民休息,刑罚罕用,虽不出房闼,而天下晏然。
不仅如此,女帝在位期间,她还大量任用女官女将,巩固了自己的统治基础。
在女帝的鼓舞下,无数女儿走出闺阁,于朝堂之上谏言献策,于沙场之中披甲执戈,于市井之间经商兴业,以簪缨换吴钩,凭才思定国策,创下不吝于男子的丰功伟绩。
史学家将这一时期的盛景,命名为“红妆天下”。
是夜,紫宸宫,昭阳殿。
“诗语,当为情死,不当为情怨,明乎情者,原可死而不可怨。可此身已为情有,又何忍死……”
她又梦见了他。
梦里明月高悬,他依旧白衣如雪,站在五孔莲池畔,四周雾气朦胧,他只是安静注视自己,一如初见。
她很想开口唤他,然而一个瞬间,却想不起来他的名字。
再想起来时,已经从梦中惊醒。
女帝看向窗外,夜色沉沉,一轮满月悬于天际,银辉如薄纱般漫过重重叠叠的飞檐翘角。
“陛下”念薇揉了揉眼睛,想要过来侍奉。
然而,女帝只是对她道:“把哀家最早带来紫宸宫的那件衣裳拿来,就是那件天水碧的。”
换好衣服,女帝又让念薇把自己的头发梳成少女时的模样,没有装饰任何珠玉,只是松松挽着发髻,斜插一朵绒花。
她的手腕上一直戴着他送自己的那对翡翠镯,从未取下来过,然而镯子翠色依旧,她的容颜却已不复当初。
她凝视着铜镜里的一头白发,不觉叹口气:“还是老了呀。”
念薇笑道:“陛下在我心里永远年轻。”
“你说……我这样去见他,他还认得出我吗?”女帝忽然轻声问道。
念薇一愣。
女帝没说什么,只是挥了挥手,让她退下。
她走到薄纱屏风前跪坐下来,屏风后映出一个修长的剪影。
白衣高冠的公子面容俊美而年轻,含笑凝睇来人。一盏琉璃灯在屏风旁摇曳,火焰是幽幽的蓝色。
他去世后,她令术士花费数年的时间,才在幽荧海里找到能够让魂魄依附的奇石,刻成他的模样放在薄纱屏风后,又点燃引魂灯,保证他的魂魄不曾归于九泉,轮回转世。
只是,石上有奇毒,魂魄非活人,只能远看不能靠近。
但她……不能再奢求更多。
此刻,面对屏风上的剪影,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:
“璇玑明日就要过来了,我会传位于她。”
“服用怀梦草这么多年,我的身体也快支撑不住了,幸好璇玑不曾辜负你我的期盼,总算成了一番气候。我们一起打下的江山,我守护好了,往后就要交给她了,希望她能肩负起社稷的重担吧。”
她一个人安静地说着,直到窗外漆黑的天幕露出一线曙光,有红日的影子从云层后缓缓透出,她才缓缓起身。
“璇玑应该快来了,我走了。”
剪影在屏风后轻轻颤动,似是点头。
见他点头,离开前她顿住脚步,侧过脸,声音微有哽咽:
“这些年……我真的……真的……很想你。”
招魂十五载,归梦几千重。
她
夜夜服食怀梦草,不过期盼梦中能与他相见。
兆历225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