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算起来,这应该是他第二次救了她的性命,齐清将脸埋在他怀里,从少年的体温里,总算找到一丝丝活着的感觉。
留意到齐清发着烧,衣服又单薄,郢王钰脱下自己身上的玄狐大氅,披到她肩上,为她系好丝带。
齐清犹豫一瞬,很想抓住最后的机会,为自己辩驳,赢得郢王钰的信任,于是低低道:“陛下……”
郢王钰却捂住她的唇,止住她未出口的话。
“爱妃无需多言,寡人知道你想说什么。”他摇头笑了笑,“真的是很失败的美人计啊,可寡人,寡人心甘情愿。”
齐清怔住。
凝视着眼前苍白孱弱的少年君王,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原来,原来他早就知道!!
不等她回过神,他将她往马车的方向一推,道:
“快走吧。再晚一点,寡人真的就保不住你了。我的侍卫会护送你离开郢国,回延夏城去吧,以后不要再回来了。”
匆匆离开前,齐清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。
郢王钰的身形还是那样瘦弱,可他的面容,却比以往任何一次,都要更加清楚地刻在她的心里。
明知道她是敌国的细作,为何直到最后,他还要选择救她呢?
第156章 清庙(23)他,毕竟是寡人的王兄。……
日已夕暮,郢王钰回到承乾殿的时候,昭公主刚刚发过一轮脾气。无数精美的玉器碎片散落在地上,在辉煌的灯火下折射着华丽冰冷的光。
“你终于肯见我了?”昭公主赤足站在遍地的碎玉里,向自己的亲弟弟冷笑,“阿钰,我竟不知,你如今被女色迷惑到可以全然不顾国家的安危吗?”
面对亲姐姐的责难与质问,郢王钰只是平静地和她对视。
“阿姊,你知道,她是无辜的。”他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和波澜,“那瓶从初元殿搜出来的毒药,究竟从何而来,阿姊心知肚明。很多事情,寡人不是不知道,只是……不想拆穿而已。”
昭公主先是一怔,然后下意识反驳道:“即便她没有下毒,那又如何?她毕竟是宸国派来的细作!!”
“细作?”他牵了牵唇角,露出一丝嘲讽的笑,“我的姐姐……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,比起宸国,这些年来,真正威胁我的人,是谁吧。”
“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昭公主不由得生出几分警惕。
郢王钰却不欲再多说话:“不过也无所谓了,父王的遗诏,阿姊自然比谁都清楚。原本我就是被放弃的那个,不是吗?”
似是倦极,他挥了挥手,“栗内侍,寡人乏了,送公主回去歇息。”
离开承乾殿前,昭公主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重重锦屏后的君王,满殿阑珊的灯火里,他映在屏风上的剪影是如此消瘦而孤独,就像深宫里无所依靠的幽灵。
那年母后去世,郢王钰不过七岁有余,贵妃慕氏对后位虎视眈眈,更视先王后留下的一双子女如眼中钉,肉中刺。是昭公主将弟弟接到自己的宫殿里亲自照顾,姐弟二人不知躲过多少次明刀暗箭,才撑到先王去世,郢襄公诛杀贵妃母子,扶持郢王钰登基之日。
想不到十几年的时间过去,昔日那个在自己膝下牙牙学语的孩子,终究还是长大了啊。
想起郢王钰刚刚说的那句“父王的遗诏”,昭公主猛地抬头。
难道……阿钰,都已经知道了?
那一层盘旋于她噩梦最深处的阴霾,重新浮现在她面前
,昭公主眼里掠过一道冷厉的光,下意识攥紧双手,染着鲜艳蔻丹的长指甲深深抠进掌心,几乎要将肌肤撕破。
许久许久,昭公主总算定住心神,重新恢复平日里笑靥如花的模样。她歪了歪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