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公子不若解下佩剑,再同我说话?”
“哐当”一声,摇光解下腰侧的佩剑纯钧,扔于地上。然而剑一落地,颜瑾直接挥手,轻飘飘地道:
“放箭。”
眼看埋伏在营帐周围的郢兵弯弓搭弦,向摇光射出无数淬过毒的利箭,荷华一声“小心”还卡在嗓子眼里,说时迟那时快,摇光一踢地面反手将纯钧剑握住,然后足尖在地上连点数下,向颜瑾刺去!!
双剑交缠处寒芒骤盛,剑刃擦出刺耳鸣响,流光在剑脊凝结又飞散,最终相抵成十字,映得两人瞳孔里寒光欲裂。
乍分还合之际,颜瑾忽然长剑回挽,而后一剑斩向荷华!
生死旦夕的瞬间,摇光飞身上前,硬生生替荷华挡下一击!
含光剑划破衣襟的刹那,摇光闷哼着单膝砸在冻土上,喉间腥甜翻涌,就在颜瑾乘胜追击,想要彻底结果摇光性命之际,外面忽有宫廷内侍尖细的嗓音传来:
“奉郢王陛下命令,命临渊君即刻启程,速速回京”
颜瑾攥紧剑柄的力道不由得凝滞,错愕地看向声音传出的方向。
只见身着郢王宫服饰的太监缓步而入,目光锐利地扫了营帐里众人一圈后,定格在颜瑾身上,将手中金牌高高举起,冷声道:
“临渊君殿下,难道您想抗旨不尊?”
雪是在傍晚时候停的,油灯曳着豆光,映得甲胄泛冷。
送走郢国的一众人马后,荷华坐在床榻边,亲自为摇光上药。
虽然不知道郢王钰究竟为何如此急迫,要临渊君颜瑾率军东撤,返回王都,但从内侍不善的语气来看,荷华猜得出来,大概率是自己之前命沈奚送给昭公主的东西,起作用了。
而面对郢王钰想要议和的心情,她让郢国使者离开前,只带了一句话给郢王钰“凡王之怒,必以血终。”
她不管郢王钰听到后会是什么反应,但是她要让郢国知道,冒犯宸国的代价。不管这代价,是颜瑾来付出,还是整个郢国来付出。
天子一怒,伏尸百万,血流千里,真当她这个太后是好欺负的吗?
不过此刻她却没有心情去关注郢国的动静,只是借着微弱的灯火,用簪子挑起药膏,小心翼翼涂抹在伤口四周。
含光剑为九夷十大名剑之一,剑刃极为锋利,在摇光的前胸留下一道三寸长的伤口,虽然军医已经用细线将伤口缝合,依旧有艳丽的血珠顺着肌理缓缓渗出,在纱布上染出大片猩红的血渍。
荷华只觉得心口堵得慌。
她很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,以他以往为人处世的风格,不应该任由颜瑾杀了自己,然后率军回王都夺权吗?
虽然很想和他好好聊聊,然而人多眼杂,如今又是在军中,她不便在摇光的帐子里久留,因此等药上完,荷华替他掩住衣襟,嘱咐了一句“你好生休息”,便匆匆离开。
凝视着她离开的背影,他不由得有些眸光黯沉,似是不明白自己明明救了她,她却突然变得态度冷淡的原因。
夜深人静,摇光趁着伤势略有好转,悄悄摸黑来到她居住的营帐时,惊讶发现,荷华烂醉如泥。
见到他来,她也没有多惊讶,只是指着他,星眸朦胧,喃喃自语:
“你知道吗?你就是个傻子,大傻子。”
他只觉得好笑,见她歪倒在案几上,便将她拦腰抱起,不料牵动伤口,疼得抽了一口冷气。好不容易缓过劲,把她放在矮塌上,又替她盖上了棉被,以免着凉。
刚想起身,荷华却揪住他的衣襟,直接将他也扯倒在了床褥之间。
往日里那些剑拔弩张,针锋相对,统统软了下来,怀中人脸颊酡红,像只熟透的虾,嘟嘟囔囔,含糊不清地向他抱怨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