寰宇衔月,明华殿的重重朱栏,浸润在秋霜里。
寝殿外传来更漏声,值夜宦者提的羊角灯走过窗前的曲栏,窗内铜鹤灯的火苗晃了晃,将白衣青年的身影投在素纱屏风上,恍若浮动的墨痕。
忽然有淡淡的龙涎香气息透入雕花槅扇,暖甜袭人。
摇光放下手里的书册,取过红泥小炉上温着的陶盏,琥珀色的梨花酿映着窗外缺月,泛出冷玉般的光。
裙摆划过地面的窸窣声,逐渐清晰。
“母后?”
他望向分隔内殿与外殿的那座黄花梨镂雕螭龙纹大座屏。
屏风的薄纱后,映出一个高鬓长裙的影子,并蒂莲的钗环随着灯火轻轻地晃动。
他微微抬高声调:“若是母后来探望儿臣,儿臣为母后温好了热酒,刚好可以暖暖身子。”
荷华总算从屏风后转出。
抬眸看去,摇光懒懒地靠在窗前的竹榻上,墨发披拂,白袍松松散散,只在腰间系着一根淡青色的软玉腰带,斜斜敞开的衣领里,露出大片光滑的胸膛,以及……
她不易察觉扫了眼他腰部以下的部位。
唔,没穿。
美色惑人,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。
“你在勾引哀家?”
他似笑非笑,“那我勾到了吗?”
荷华站在他面前,居高临下地打量他,然后摇头:
“还不够。”
烛影摇红纱帐深。
从床塌四角延伸出的红绸如活物蜿蜒,在一阵一阵的暖香里,交叉缠上他的躯体,最后覆上他的眼睑。
他半跪在床塌中央,光裸的玉肌透着凉意,然而在暖红的灯火里,晕染开一层层绯色的薄晕。
他听见绸缎滑过肌肤的窸窣响声,比秋虫私语更教人耳热。随后,麈柄被什么轻轻踩住,他的指节无意识绞紧绸边,将金缕牡丹花纹扯得歪斜。
看到他微微动情的样子,她手里拿着他的软玉腰带,弯下腰,在他耳边低语:
“来,取悦我。”
……
云歇雨收之际,豆大的汗珠顺着摇光的额头缓缓滴落。烛光之下皓体呈辉,交错浮现着数道鞭痕,殷红似血。
荷华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,把玩他一缕垂落的黑发。
见荷华心情甚好,他试探着开口:“璇玑的婚事……”
话音未落,荷华支起身子,淡淡看他:
“殿下,你僭越了。”
他欲说还休,最终叹息:“再怎么说,我都是璇玑的生身父亲,竟连她的婚事都没有过问的权力么。”
“璇玑虽是你我的女儿,可她现在也是大宸的王。”荷华眼风扫过,表情平静,“哀家需要用她的婚事,换取安平郡的稳定,此事无需再提,更不是你能管的范围。”
她的语声冷冷淡淡,全然不复刚刚旖旎潋滟
的模样。
“你还在生我的气么?”许久,他问道。
“生气?”她蹙眉,“哀家有什么值得生气的?”
“我当初……”他欲言又止,默然片刻后,道,“抛开从前种种不提,我是真的想要迎你为后,与我生同衾,死同穴的,共享江山万里的。”
“共享江山万里?”荷华轻声重复着这句话,忽然一声嗤笑,“殿下,你口口声声说着你爱我、敬我,可每一次你将我推进危难时,可曾半点考虑过我?”
“长姊怀孕之际,你明明知道那个孩子是她和我在紫宸宫里最大的希望,却非要害得她抑郁流产,与先王离心离德。”
“我向你求助,乞求离开紫宸宫之际,你明明知道我已经被容姬逼到了绝境,却还是任由我留在紫宸宫中,最后不得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