剩下一小部分不情愿的,荷华……
荷华选择交给摇光解决。
也不知摇光用了什么法子威胁恫吓,总之三天后,不同意的那部分世家,直接交出了半数田产,换成了荒郊野岭。
田有了,树有了,种树的人也有了,最后一件事,便是安置那些流民,让他们能有一亩田地安身立命,然后按照晏婴的法子,对田地进行深耕,扑杀蝗虫。
但令荷华意外的是,分田的告示张贴出去很久,都没有流民前来领取良田。
荷华不信邪,又命人在告示旁蹲守了几天。
还是没有人。
荷华百思不得其解。
只能戴上羃篱,在廖若的保护下,亲自前往城外查看。
不看不要紧,一看,直接愣住。
那些面黄肌瘦的流民宁可跪着在路边讨饭,也不肯多看告示一眼。
廖若问过几个流民后,回来向荷华复命:
“他们……都觉得告示上说的是假的,觉得天底下不会有这样的好事。甚至有人怀疑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,是不是想抓他们拉去边境修长城。”
廖若禀告之际,恰逢一名弯腰驼背,拉着牛车进城卖稻草的老农经过,对着告示啐了口浓痰,不屑道:
“又是贵人们的把戏!老汉我活了六七十年,什么事没见过!当年兆天子在的时候不一样说得好听,什么耕者有其田,人人有其屋,结果呢,税赋一年比一年重,最后宸兵打过来,兆朝直接没了,都不知道我们含辛茹苦交的那些税,到底进了谁的口袋,连个像样的军队都没有,哎……”
老汉的身影虽已经走远,话语却久久萦绕在荷华心头。
两人又向城外走了几里路。
然而,一路走过来,无论问多少个流民,得到的回复都是一样的。
没有人肯相信告示里的话,没有人愿意去赌一把《治遑论》里的办法。
荷华带着廖若漫无目的地游荡着,不知不觉便到了昔日的汴下学宫旧址。
学宫荒废多年,建筑里的东西多半已经清空,只有夕阳透过四周的窗户漏进来,照在地上像是一泓融化的琥珀,流淌着橙金色的暖光。
凝视着空荡荡的学宫,荷华低声道:
“我想一个人在附近走走,你不必跟来。”
察觉她心情的低落,廖若安慰道:
“小君无须在意他们说的,昔日圣人有言,君若船,民若水,水可载舟亦可覆舟,万民之生计,又是以食为天。只要我们是认真去保障民生,时间长了,百姓自然会懂。”
听到廖若安慰自己的话,荷华摇了摇头,叹道:
“可我在陛下身侧侍奉时,他亦是说,民若柴禾,柴禾之火,可燃天下。水能四处流动,能载其他舟楫,但柴禾烧去就只剩下灰烬,将民众当作是载舟的水还是柴禾,我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对的啊。”
廖若一愣,再抬起眸时,只看见王后青衣的背影,消失在暮色余晖的学宫深处。
学宫东南角的墙壁虽已经倾塌,上面却生长出瘦弱的麦穗,在晚风里轻轻晃动。从缺口向外看去,不远处田野焦黄,有农夫背着竹篓,驱赶牛车从田埂上经过。
荷华不由得止住步。
荷华没想到,汴下学宫竟然离城外的农田,是如此之近!
究竟是长久被困院子的视野局限,让她忽略了近在身边的广阔天地,还是这院子本就有意隔绝,刻意模糊了与外界的真实距离?
见车上驮着满捆的麦穗,荷华上前叫住农夫。
“老人家,您这是去交田税吗?”
“是啊,不交田税怎么办?我的小儿子、两个弟弟还关在府衙里呢。”老汉摇头叹息,“我和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