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若一边走,一边暗自惊叹。
看不出来大昭宫还会有这样偏僻的一个地方,莲池已经干涸,房梁下结着蛛网,就连院子中间的那株扶桑树,也因雷劈而烧焦了大半。
显然平日里齐书因事务繁忙,没心情让人打理这处偏僻宫室。
她正观察着扶桑树,忽然听荷华问道:
“廖若,你拒绝了沈上造的求亲,以后会后悔吗?和二公子、陛下他们不同,沈上造其实人还不错,你和他又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,嫁给他,其实不比跟着我去战场上刀口舔血来得强。”
她这个问题,确实是真心实意。
她能感觉出来,在这个时代里,对于大多数女子而言,沈冉已经是难得的夫君人选。
他在水榭里对廖若说的那番话,哪怕是摇光,也没法保证自己能做到。
廖若默然一瞬,最后咬唇,坦诚道:“说实话,末将不知道。”
“刚入伍的时候,我犹豫过,毕竟沈冉不可能一辈子不娶妻,如果我们都能侥幸活到变老的那一天,他子孙满堂,我孑然一身,想想也确实挺凄凉的。只是从改名廖若的那一刻起,我就自己放弃了和普通女子一样,平凡安稳的生活。可”
她话锋一转,转身定定凝视荷华,一字一句道:
“天下之势犹如棋局,诸侯纷争恰似棋争,若想命运不被人掌控,就只能自己做执棋人。”
“既已选择执棋,便要纵横捭阖,以谋为子,以智为局,搅乱乾坤,在风云变幻中开辟独属于自己的不世功业。”
“否则,何必坐上棋桌?”
她的声音有着斩钉截铁的决绝,闻之振聋发聩。
荷华不由得喃喃道:
“是啊,何必坐上棋桌……”
她摇摇头,提起裙袂,推开了自己昔日居住房间的木门。
屋子里陈设的那些器具已经被人洗劫一空,只有一重又一重陈旧的淡青色纱帘,在风里微微拂动。
虽然遗憾,但她早有心理准备。
只是……可惜了那些手札。
里面记录了荷华远嫁去宸国之前,在大昭宫所有的喜怒哀乐。
摇光曾说他昔日在大昭宫时,曾看过她写的手札,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将它们取走,还是任由兵痞劫掠,如同柳絮般四散飘零。
她微微叹口气,正想离开,纱帘后忽然向两边分开,一袭白衣,与她四目相对。
荷华怔住。
摇光同样楞在原地
。
他的手里,正拿着一沓泛黄的帛书。
“你……”
两两相望,认出他手里的手札,荷华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。
半晌,摇光扬了扬唇,“孤找到的,便是孤的。”
竟是丝毫没有还给她的打算。
他将帛书收好,荷华有些恼怒明明都是她的东西!
她刚想开口,这个时候,外面突然响起廖若惊喜的声音:
“小君,快来看!”
循声过去,荷华发现廖若站在坍塌的围墙缺口旁。
缺口外有条弯弯曲曲的小径掩在浓绿的树荫里,小径的尽头,正是齐书之前自杀的书房的围墙。
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摇光会出现在清荷小苑,廖若行礼过后,指着地面,如实向他们交代道:
“太子殿下,小君,你们看,地上有脚印,男子的脚印。”
顺着廖若指的方向,两人果然看见鹅卵石有几枚灰扑扑的脚印。
“我刚刚走了一遍,发现如果顺着这条小路,翻墙进书房,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书房的窗户进书房里面,全程都能避开侍卫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