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子殿下且看,微臣精心为几位殿下准备的脍鲤。”萧珩笑道。
荷华微微一怔,等四名男仆将青铜的鼎盖揭开,她才发现,原来鼎内不是炖好的羹汤,而是以清水养着的松叶黄金鲤。
那条黄金鲤大约有三尺长,通体璀璨,其鳞片呈现出松叶状的纹路,看起来就像金色的松叶在水中飘动,极具美感。
“脍鲤”,为容国的特色菜肴之一,庖厨将新鲜的鲤鱼切成极薄的鱼片,搭配上精心调制的酱料,酱料中加入了芥末、蒜泥、醋等调料,辛辣酸爽,与鱼片的鲜嫩相得益彰。
男仆退下后,丝竹管弦之乐骤然变成擂擂鼓响,同样打赤膊,绘刺青的庖厨踏着鼓点走上来。
他生得浓眉大眼,比之前的男仆更为英武,手里提着一柄薄背长刀,腰间绑着饕餮的青铜俎面,每一步都在金石砖上激起沉闷的回响。
走到青铜鼎前,他暴喝一声,长刀挽出三叠浪!
第96章 归乡(16)此生此世,绝无二心,绝……
刀光如弧月般闪过。
鲤尾尚在铜鼎里拍出涟漪,一丝丝殷红的血色已在清水里蔓延开来,须臾功夫,鲤鱼的血便已经放尽。
随后庖厨将黄金鲤自青铜鼎中提起,放于鼎前的矮案上,上面铺了冒着丝丝冷气的冰块,愈发显得整条鲤鱼流光璀璨,鱼肉皎洁。
谁也不曾想到,那具筋肉虬结的身躯竟似柳条般柔韧,鼓声再度扬起的一瞬,他伴着激昂的乐声而舞,舞蹈雄浑而壮丽,若创世神祇挥舞着战斧开天辟地。
长刀的刀刃贴着他的指缝游走,寒光织成密不透风的蛛网笼住整条黄金鲤。
鱼肉离骨的刹那,庖厨屈膝跪地,刀锋挑起薄如蝉翼的鱼片抛向空中,恰如棠棣树下第一片落英。
“好个鱼跃龙门!”廖若击节赞叹。
听到廖若的赞叹,庖厨借着兴致,再度踩着鼓点腾挪跳跃!
刀刃破风的呼啸愈发急促,金色的鳞片在他古铜色肌肤上飞溅,一声裂帛般的清吟结束,薄如蝉翼的鱼脍仿佛棠棣花瓣般纷扬洒落,在灯火里泛着琥珀色的光。
最后一片晶莹的鱼肉精准落入摇光面前的雕花银盘时,庖厨单膝跪地,刀尖深深扎入青砖,震得梁柱间金铃叮当,汗珠顺着他胸口的刺青滚落,在腰间的青铜俎面上砸出细小的涟漪。
银盘内,晶莹剔透的鱼片摆放得整整齐齐,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。而矮案的冰块上,只剩下一具雪白的完整鱼骨。
为这场精彩绝伦的表演所震撼,众人久久不语,最后还是摇光率先击掌,难得地给出肯定之意:
“不错。”
宾客恍然,一时间掌声如雷,满殿青铜酒爵应声相碰。
未几,编钟忽然换了《九韶》的调子,原本在外殿起舞的红衣乐姬纷纷上前,长袖若回风流雪,轻纱的衣裙在众人眼前旋转、纷扬,挥洒出无数的金粉,似无数妍丽的扶桑花在流金的灯火下绽放。
曾几何时,金粉落定,有一线笛音传来。
清澈,空灵,如月华凝成的精魄,又似竹林风起,清露滴落。
悠长的笛音里,舞姬向旁边散开,白衣白裙的少女头戴翠叶花环,吹着碧玉短笛,骑在一头黑白二色的异兽上,缓缓行至堂中。
荷华曾听说容地有异兽貔貅,以竹为食,其状如豹,其文如虎。此刻这名少女骑着的,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貔貅了。
迎着众人探视的目光,少女纤长的羽睫微垂,只是横笛而吹。
笛声如碎玉叮咚坠入冰泉,每一个音符都在月光中凝成冰晶,仿佛能令静影沉璧,浮光跃金,在倒流的银河里,簌簌抖落漫天星屑。
如果说刚刚的解鱼之舞是极闹极雄壮,她的笛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