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一掌很是用了些力气,飒露紫痛得扬蹄嘶鸣,然后载着荷华与抱着孩子的丹皎,头也不回地朝着正在燃烧的林间小道狂奔而去!
“现在只剩下我们了。”一片夹杂着草木焚烧与血肉炙烤的烧焦糊味里,摇光冷冷直视着剩下的蝮蛇卫。
鲜艳的血珠顺着纯钧剑的剑尖不住地滴落,在地上汇聚成小小的血泊。
“你们杀了孤很多将士。”面对蝮蛇卫,他缓缓举起长剑,“而孤,自为太子始,向来只信奉,以杀镇杀,以血祭血!!!”
宸王烨三十八年的夏天,黎国边境的云梦泽畔,突然烧起熊熊烈火,火光几乎映红了半个绥宁县的天空。直到次日的晚上天降暴雨,大火才被雨水浇灭。
有胆大的渔民去焚烧后的江岸查看,发现数百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,这些尸体里,有人身着宸国的青钢甲,有人身着郢国的鱼鳞甲,还有更多的人,只穿着
贴身的黑衣,手腕上的暗匣藏着无数银针。
江岸究竟发生怎样惨烈的战斗,无人知晓,然而,曾经令中庭所有诸侯国都忌惮不已的蝮蛇卫,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火海里。
直到女帝继位的十几年后,史官才从郢国残存的资料里,找出这样一支为临渊公子屡立奇功的暗卫的只言片语。
黎宸边境,若幽河畔。
荷华不停地挥着马鞭,向着河岸一路狂奔。丹皎抱着的阿狸哭得都没了力气,直接在母亲的怀里睡死过去。
突然,她勒住缰绳。
飒露紫一声长鸣后,停在原地,仿佛是感觉到什么不安的气息,黑色的马蹄不住地刨着地面,鼻孔里喷出一道道粗气。
被惊马的声音吵醒,阿狸再次开始哭闹,丹皎低头哄了他几句后,问荷华:“怎么了?”
荷华没有说话,只是脸色苍白得犹如薄纸。
然而下一秒,丹皎抬起眼睛,脸色同样变得煞白无比,因为她看到河畔伫立着五十多个高大的蛮族武士!
他们每一个人都骑着漆黑的龙血骏马,全身覆盖在铁桶一般的盔甲里,只剩下一双冷锐的眼睛,暴露在盔甲之外。
那是黎国王宫被攻破后,她的噩梦里无数次会出现的景象。
北疆风炎部的奔狼骑!
丹皎永远忘不了奔狼骑攻入王宫时,那些死神一般的男人,一边嘶吼着,一边挥舞厚重的阔刃巨刀,毫不留情地砍杀每一个拦在他们面前的御林军的场景,仿佛刀下不是什么活人,而是砧板上的菜。
那场景是如此血腥可怖,以至于丹皎只要一回忆,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。
“我们完了……”丹皎绝望地闭上双眼,“河边,河边全是宸兵的尸体,没有援兵帮忙,我们过不去的。”
荷华强行按捺住心里的恐惧,扫视着河岸的那些武士,突然,她似是发现了什么,眸光定在一处。
“听着,丹皎,你是个很勇敢的姑娘,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。”荷华压低声音,“那里有艘木舟,我去引开他们,你抓紧时间上船。”
不等丹皎回答,荷华径自跳下马,从身侧的箭筒里抽出三根羽箭,拉开弓弩,朝着奔狼骑裸露在外的眼睛射去!
看到这一幕,丹皎的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。
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虽然自己称荷华为母后,可若论年龄,她也只比自己大三岁。
似是没有料到看上去弱质芊芊的荷华会射箭,箭法还如此高超,几名武士惊了一惊,提起缰绳令骏马往旁边一躲。
锋利的箭矢堪堪擦着他们的头盔而过,在上面划出一连串的火星。
荷华抓住时机,继续弯弓搭弦,一道道银灰色的光线带着尖锐的箭啸声,射向一众武士,令他们不得不向两边散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