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何人?!这是宸国太子的产业,闲杂人等不得入内!”
听见看守庄子的门房的呵斥,廖若一抬眼睛:
“车里的人是宸国王后,也不能进去吗?”
门房微微一怔,见车上的螭龙纹,确实是宸国王室独有,于是转身去向庄主通报,片刻后回来,毕恭毕敬地跪地行礼道:
“刚刚是小的失礼,还请王后恕罪。”
“无妨,本宫来这里只是想采一些蔷薇。”荷华如此道。
入庄以后,荷华才发现里面除了蔷薇花外,还有许多其他花草,在庄子的中央,是一片占地极广的荷塘,荷叶嫩绿的尖角已经探出,在满塘的碧水上亭亭而立。
在廖若的命令下,随行的士兵很快就采摘好了好几筐的蔷薇花。
确认过蔷薇够用后,荷华不由得再次驻足,凝视着面前的满庭繁花。
她想不通,明明已经有大昭宫可以居住,摇光为何非要在城南置办这样一处庄子?总不能是给自己颐养天年用。
曾几何时,庄子的管家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,仿佛看穿王后的疑惑,低声道:
“好几年前,太子殿下刚到幽京,买下这个庄子的时候,说他有一个心仪的女子,一直很想回家看看。但是她的家可能没法再住了,所以他只能给她准备这个庄子。他种这些蔷薇,也是因为对方和他提过,自己在幽京吃过的最好点心,便是兄长做的蔷薇玉露酥。”
说到这里,管家感叹一声,无不惋惜地道:
“当时我们听着,都觉得太子殿下对那个女子情根深种,我们一定要好好侍奉太子的心上人。纵使对方做不了太子妃,但来日太子登基,一个夫人之位,总该是会有的吧。可惜这座庄子等了很多年,都没能等来它的女主人。我这把老骨头,也不知道还要继续等多少年,又或许是,对方已经不在人世了,可谁也不敢问太子殿下……”
听到管家的话,荷华心里轻轻咯噔一下,连呼吸都有些紊乱。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轰然炸开,一路摧枯拉朽地蔓延在整个身体里。
原来……那晚他没有骗她。
当年他真的想过放她离开。
她站在满墙随风簌簌拂动的蔷薇花前,好像听见时隔多年,白衣少年穿过时光长流,喃喃的一句告白。
“吾尝慕卿,于辞卿之先,心已属焉。”
耳边仿佛再度回响起他低沉的嗓音,她闭上眼,默默捏紧了手指。
他们之间隔着礼法,误会,错过,各种各样的陈年心结,以至于再度爱上对方时,国仇家恨犹如一道看不见的透明屏障,令彼此始终无法坦然相待。
可……毕竟还是爱过的。
过去爱过,现在依然爱着。未来……
她抬起头,默默问自己,她和他,会有未来吗?
“小君,您看,我们要不要再采一些蔷薇?”
廖若的声音好似一把精致的剪刀,将荷华沉浸在回忆里的思绪猝然剪断。
她睁开眼,眼前依旧繁花开放,大团大团的云朵在碧空上懒洋洋地卷舒,像是成群结队放牧的白羊。
许久许久,摇头道:
“不用了,我们回去吧。”
就在此时,庄子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,荷华出去一看,发现是一群农人围在麦田旁,哭天抢地。旁边的差役则将一捆又一捆的青麦搬运上车。
未成熟的麦田被收割了大半,只剩下光秃秃的茬子立在田地里,像是髯虬大汉刚被剃掉胡须的青色下巴。
看到这一幕,庄子管家不禁摇头叹息:
“又是用青麦来抵田赋的,自从推行这个青麦令,不知道后面要害死多少人家呢……”
青麦令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