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所在的怀仁郡。
但这样一来,离开幽京后,势必要穿过耜国的萤川,才能抵达延夏城,然而如今耜国与黎国正在交战,幽京又位靠北疆蛮族的草原,因此廖若在入怀仁郡之际,便命人收好宸国的旗帜,一路悄悄前行。
不知不觉,路上便走了二十余天。
除了当年从幽京远嫁来宸国外,荷华鲜少经历如此长的旅途,起码还要再走两个多月,才能抵达黎国。
而当年她出嫁,也不过走了一个月左右。
“小君,要下车歇息吗?”
荷华身份特殊,出门在外,廖若不便直接称呼她为“王后殿下”,以免引起敌国注意。因此廖若同念薇一样,用更亲昵的“小君”代称。
荷华站在山坡上,眺望远处星罗棋布的城镇,问廖若:
“我们大概还有多久到幽京?”
廖若展开泛黄的羊皮地图,看了看,回答:
“大概还有两天左右吧,小君你看,咱们已经过了岱山,再走往前两百里地,乘船渡过汧灵江,便能看到幽京了。”
因为荷华刚出月子,受不得风寒,她们摒弃了水路,而是用车马前行,等到了幽京附近,荷华休养好身体,再乘船过江。
届时她们在幽京稍作休整后,顺着由兆朝的始祖姬尙开凿出的大运河一路南下,自风陵渡口上岸,便到了沧澜郡。
眼看车驾渐渐逼近幽京,听见那熟悉的滔滔江水声,看见汧灵江上来来往往的运船,荷华的心怦怦直跳。
终于,第三天的黎明,晨曦漫过城堞时,一行人抵达幽京。
怀仁郡的郡守齐书一早便接到王后要过来的消息,天还未亮,就带领大大小小的官吏在城门外等候。
斑驳的铜门映照着冉冉升起的红日,鸾车在五百名精兵的护送下,越来越近,齐书拂去衣裳的灰尘,整了整袍袖,正要上前单膝跪地接驾。
然而马车停驻后,青衣的王后看也不看他一眼,直接挥退随从,踉跄独行在青石道上,任凭曳地的裙袂划过脏污的水洼。
齐书楞在原地。
廖若跳下马背,向他一拱手,“少上造廖若,见过齐郡守。”
她看了一眼荷华,向他低声解释:
“王后思乡心切,还请大人见谅。”
想起王后的出身,齐书点点头,表示理解,带着一众官员默不作声地伫立一旁等候。
凝视着眼前历经风霜的古老城墙,泪水顺着荷华的脸庞流淌而下。
当年宸王伐兆,幽京被围城三月而不降,最后宸军不得不用巨大的撞木固定在车架上,近千人去推动撞木,才强行破开城门。幽京外的道路两侧原本种了许多梨树,每到春天花开如雪,结了梨子也能给行人止渴,然而在围城之战里,数千株梨树尽数化作一片焦土。
自此,兆人国不成国,无以为家!
念及此处,荷华撩起裙摆,重重跪倒在青砖裂罅之间,额角三次触地,九次叩首,声响在城外久久回响。
“列祖……在上”破碎的尾音惊起檐角寒鸦,“不肖子孙荷华……”
北风卷着沙粒灌入喉间,生生呛出半声呜咽,“来见你们了。”
时隔数载春秋,兆朝的最后一位公主,终于回到了昔日的国都。
她染尘的额头抵住故都青砖,仿佛能触到砖缝里干涸的血迹。这方浸透姬氏最后荣光的土地,亦是用空荡荡的风声,回应她的悲泣。
礼毕,荷华在念薇的搀扶下起身,以罗帕拭去泪痕与额头上沾染的灰尘。
齐书恭敬弯腰,带领其他官员向她行肃拜礼:
“微臣拜见王后殿下。”
荷华抬手示意他们平身,念薇低声道:“小君,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