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人乌发逶地,雪肤花颜,美得仿佛春日初绽的第一枝海棠就连深衣,都是选得海棠一样深粉绯红,望之若云霞飘落。
他眉头微微舒展,问她:“为何不再穿紫衣?”
“妾不喜紫色。”荷华温声回答,“但若是陛下喜欢,妾可以继续穿。”
宸王烨没再说什么,终于展开双臂:
“替寡人宽衣。”
一盏香茗饮完,宸王烨沉沉睡去。
荷华在旁默默注视着他,床榻上君王脸色微红,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,似是梦见什么激烈的场景。
来之前,荷华便在茶盏里加了点秘药,无毒,但是会让人做一些身临其境的梦,譬如红烛帐暖,锦被翻浪。
至于副作用么,是绝嗣。
伺不伺候宸王烨,荷华其实无所谓。
但她不想让肚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。
铜壶更漏声悠悠传来,似深秋的雨滴,轻敲屋瓦,一下又一下,不紧不慢,带着丝丝凉意,敲进人的心间。
确认宸王烨已经睡熟,荷华悄悄下床,独自站在宫殿的云石栏杆前,仰望那一轮明月。
月华如水,静静淌过巍峨宫墙,为琉璃瓦镀上银辉。雕梁画栋隐匿于月色中,将宫廷的夜衬得愈发寂静深沉。
不知过了多久,脖颈有些酸痛,她总算收回目光。
然而,就在转身之际,眸光突然定住。
她看见,不远处的龙柏树下站着一个孤寂的影子,素裳凝霜,仿佛雁云关外终年不停息的风雪。
也不知他站了多久。
风寒露冷,她披衣于月下与他默然相对而立。
此情此景,就像那年她初来宸宫,在五孔莲池旁与他琴叶和鸣,共奏一曲《兆风》后,隔水相望。
是梦耶?是念耶?是妄耶?
想起往事,她的手不自觉抚上腹部,原本坚硬如铁的心,突然就涌上一股酸涩,还有其他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而摇光看到她的动作后,身形动了动,似是想要上前,然而想起什么,最终收回腿,低头微下,双手叠放于胸前,向她行肃拜礼。
她已怀有身孕,而他被重新立为太子。
彼此在最美好的年华相遇,却又如两片不同高度的云彩,短暂地交汇过后,永远地错过。
容国,风陵渡口。
芦苇荡沙沙作响,苇叶在月光里摇曳,如波浪起伏。有风吹来,雪白的芦絮漫天飘飞。
这场芦絮的大雪里,红衣少年默然伫立在岸边,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芦絮,似是不经意般问道:
“听说我那个好兄长,又被立为太子了?”
说话时候,他的语声无比平静,左眼覆盖着黑色眼罩,完好的右眼却闪过刀锋般的冷光。
有人嘶哑着声音,低声回答:“不错。宸王还向我们陛下送来谕旨,一旦发现殿下踪迹,务必生擒归京。但,太子和王后的意思,应该是要对您赶尽杀绝,就像宸王对我们虞氏一样。”
“呵。”玄止毫不意外,只是冷笑,他转身看向身后说话的中年人,“虞氏蒙此大难,容王
却助纣为虐,您身为虞氏家主,当真不心痛?”
“自然是心痛的。”虞恪的脸上出现深深的怨恨,“我虞氏也是容国的世家大族,屹立容国百年不倒,我们的好儿郎,凭什么因为宸王一道圣旨,就要像猪狗一样任人屠戮?”
玄止露出满意的表情,向他伸出一只手:“那就合作吧,我身体里流淌着虞氏的血,也是虞氏的一份子。容王老了,他能称王,虞氏为何不能?待虞氏崛起之日,便是我返回宸国,荣登大宝之时。”
“届时,虞氏,容国,宸国,都将密不可分,与有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