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这是跟着妈妈学的。林寒松挽着袖子在葡萄架下修自行车,车筐里堆着刚从印刷厂取回的校样。

“沪市来?调令了。”他把扳手往工具箱一丢,在裤腿上蹭了蹭油污的手,才接过电报,“正好,我的调职报告也?批了。”

见妻子一脸愕然,他笑着从军装内袋掏出红头?文件,“某军校需要懂英语的政工干部,组织上问?我要不要当个‘随军家属’。”

江甜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?,指尖划过他新换的少校肩章,“林团长这是要给我当警卫员?”

“是战略协同。”林寒松一脸正色道?,突然把她横抱起来?,转了个圈。两个女?儿尖叫着扑过来?,四人笑作一团,惊得葡萄架上栖息的麻雀扑棱棱飞向晚霞。

搬家那天,印刷厂特意派了卡车。工人们?把成箱的样书搬上车时,刘社长握着江甜果的手,连连叹气:“你这一走,咱们?临城文教界可就折了根顶梁柱。”说着,从中山装口袋里摸出一个红绸包,“拿着,这是社里老师傅们?打?的银钢笔,盼着你写出更好的书。”

火车驶离站台时,江甜果望着月台上挥手的出版社同事们?,忽然被小女?儿拽了拽衣角。小林怡掏出用?手帕包着的奶糖,认真地说:“妈妈别难过,到了新家,怡怡每天给你剥糖吃。”

新居是军校分的二层小楼,带一个种着香樟的院子。江甜果在书房挂上大大的全家福,又?把孩子们?用?英文写的“请勿打?扰”贴在门板上虽然拼错了三个字母。

教材修订会开了整整三个月。专家组大多是白发?苍苍的老教授,起初对这个穿列宁装的年轻女?人很是不以?为意。直到她将英美文学选段与?改革开放政策巧妙结合,满室顿时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。

林寒松在国防大学进修,江甜果有时也?会去他的学校转转,两人偷得半日闲暇,骑着二八自行车逛颐和园。昆明湖结着薄冰,她靠着他的肩,数着十?七孔桥上的狮子。

林家父母得知他们?回到首都?,接连来?了好几次,林寒松却从来?没让他们?进门,久而久之,他们?也?断了念头?,后来?听?说晚景孤苦。

时光匆匆,江甜果人在首都?,收到了出版社刘社长的来?信。在时代的浪潮下,临城一家国营印刷厂因经营不善面临倒闭,刘社长问?她有没有兴趣一起投资。

江甜果思索了一天,然后拿出了林副师长的私房钱,两人一同乘上了去往临城的飞机。这里算得上是她的第二故乡,熟人也?不少。

钱改凤如愿当上了团长夫人,自己还开了一家酒楼,生意做得风生水起;王春花在钱改凤手下做事,两个孩子也?都?被照顾得很好;还有刘老师,恢复高考后,接连考取了研究生和博士学位,在一所大学担任讲师;最后不知是谁提起了江宝花,她大学毕业后也?出去闯荡了一番,可心眼小又?傲气,最后没混出什么名堂,还和于?副团长成了一对冤家,天天在家属院里吵个不停。

至于?她爹江向军,好像是摔了一跤,死在了某一年的冬天。

夜幕降临时,江甜果独自走进了印刷厂。刘社长胆子很大,向银行贷了一大笔资金,一台台新设备正在有序进场。

林寒松带着女?儿们?来?送宵夜时,正好看见妻子站在旋转楼梯上。小林怡刚要喊妈妈,被他轻轻捂住了嘴。此刻的江甜果就像站在时光的十?字路口,左边是贴着大红喜字的筒子楼,右边是泛着冷光的先进机器,而她踩着高跟鞋的身影,连接着两个时代。

“妈妈在发?光。”小林怡咬着绿豆糕,含糊地说。确实,江甜果耳畔的水晶发?卡映着星光,但她觉得真正的光芒来?自脚下无数本打?开的书铺成银河,而她只是其中一尾游动的鱼。

回家路上,江甜果望着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