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转念一想,或许天家之人就是这般直接,婚姻大事总爱拿到台面上来说。

自己家中早前遭难,现在又以二九之龄待字闺中。

这样想来,确会成为压在“母亲”心头的一桩大事。

想及此,她心中那抹冒头初生的不适之感也都消散了去。

姜岁欢依钱淑妃所言,脑中回闪一众世家公子的样貌,也就

张择端那张脸比旁人多停留了一息。

少女低哂一声:许是因为他因救了自己,这才对他更有印象些吧。

于是,她腼觍摇头回道,“不曾。”

钱淑妃听罢,表现得有些伤神。

又思量了一会儿后,镇重开口道,“对了,你瞧着薛大人如何?从前你曾跟随姨娘在那儿寓居过一段时日,若是你二人意洽互钟,倒也算是全了一段佳话。”

状似突然闪过的想法,其实是钱淑妃刻意为之。

钱淑妃之所以会突然将薛适与姜岁欢二人的姻缘在人前挑明,其下的弯弯绕绕可谓是错综复杂极了。

就先从锦荣公主心许薛适说起吧。

于朝堂来说,若薛适这般心思缜密,至公至正,铁面无私,灭亲徇义之人,自然是社稷桢干,国之梁柱,是能为世人所颂扬尊崇的存在。

可于皇家姻眷匹耦来说,这样有抱负的男子,怎可能是个知冷知热,又细致体贴的夫婿。

这样的人,又怎会愿意为了驸马之位止食禄米,不预朝政呢?

为驸马者,自然是要知情知趣,一颗心都系在公主身上的。

官家与圣人平日里可没少为李锦荣的情丝暗许而头疼,势必不能让这两人成事。

虽说钱淑妃膝下只四皇子李承祥、二公主李珠和、六公主李珠仪三人是为亲生。

但她如今暂代六宫之责,加之官家本就宵旰忧勤。若她身在其位却不能为其分忧,那必然是要让一众妃嫔看低了去的。

就算只为争个淑质英才的名头,她这个做母妃的得快些绝了李锦荣对薛适的情谊。

毕竟,若是皇后都做不到的事,她做到了。

不更能向官家证明她的智计与手腕吗?

故而,钱淑妃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费神这事。

过往那些关于薛家内宅的蜚短流长突得就闪进钱淑妃脑中。

自她将姜岁欢认作干女儿开始,就听过不少关于姜岁欢与薛适闲言碎语。

姜岁欢刚被封为明珠县主,薛适重伤修养的那段时日,汴京城中关于二人的流言传的那叫一个沸沸扬扬。

据说薛适为了保她,曾多次与薛昌平翻脸,但却又连个侍妾的名分都迟迟不愿给她。

二人的情感真真假假,假假真真,被传得神乎其神。

加之薛家覆灭前夕,薛适遇袭重伤,性命垂危。

坊间皆道:让小薛大人受伤的那里是什么从外头翻进来的刺客,而是温柔乡刺出的绵里刀啊。

钱淑妃望向姜岁欢的眼神愈加高深莫测。

这些风言风语究竟是群口铄金,蜚语中伤,还是玄奇不假,确有其事。

还得由她这个做长辈的再测测虚实。

“我......”

姜岁欢瞳孔骤缩,檀口微张。

她不明白钱淑妃为何突然起了将他们二人凑在一起的兴致。

钱淑妃睨着她越涨越红的面孔,还当自己戳中了她的心事,“傻孩子。你放心,以你现在的身份配他,绰有余裕的。“

姜岁欢:“……”

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脸不是羞红的,而是急红的。

她与薛适早已势同水火,而钱淑妃这句撮合,偏巧又为灾火添了柴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