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好想在爹娘面前大哭一场,再像孩提时期那般任性一回,可她再也抱不到他们了。
“傻孩子,你已经做得很好了,这本就不是你的责任,你无须将这些强揽在自己身上。”
“可,女儿不甘心啊。女儿不甘心你们背着那些污名长眠于地下,而那些害人的恶霸却仍风光于世,搅弄云雨。”
“但对阿爹阿娘来说,欢欢能在世上活得开心,才是最要紧的。”
“可是我好累啊,一个人活在这处实在太累了。”
“爹,娘,带我走吧,我想同你们一道。”
在上面的每一日她都活得好累。
她不敢卸下身上的锁甲,因为她知道,在这世上再没有人能替她当下刀剑,她能倚靠的只有自己。
可她已经败了。
带她走吧,她想解脱了。
远处阿爹阿娘的脸越来越清晰的,她想扑身过去,投入爹娘的怀抱,但爹娘只用温软绵密的眼神看着她,对她摇头。
为什么?为什么不来牵她的手?为什么不让自己同他们一道?
再一眨眼,姜岁欢瞧见爹娘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头簪银钗的女子。
她在确认了来者为谁后,颤抖着嗓音朝她道,“四小姐,对不起,我下来同你赎罪了。”
却见薛知好朝她轻柔又坚定地摇头,“姜娘子,你无须自责,万般皆是命数。哪怕没有你,我也会自个儿去搏一搏。”
言语间,有一个两三岁的稚童从薛知好的身后窜了出来。她头上打了个双螺髻,簪着两簇纯白的杏花,探头间尽显灵动活泼之姿,“阿娘,这位漂亮姨姨是谁啊。“
姜岁欢怔住,她难以置信地望向女童方向,想将人看得再真切些。
这便是薛知好腹中那还未出生,便随着母亲一起夭折的婴孩吗?
原来是个小娘子。
长得真可爱。
姜岁欢不断地揉搓着双眼,欲将那女童的样子刻进心里。仿若这样,自己的良心才能好受些。
薛知好低头,和光敛滟的与那女童对上视线,“这是你在上头的姨姨。”
女童点头,眨着明亮的双眸将头转了回来,朝姜岁欢的方向道,“仙女姨姨,快回去吧。在这儿呆久了可就真要回不去上头了。”
姜岁欢摇头,她不想走。
可周遭的黄沙兀地翻卷起来,周身都变成了一个巨大漩涡。
三四道熟悉的人声混在一起,“快回去吧,回到你该去的地方。”
“不!”
她惊叫!她抗拒!
但身体不受控制地被一股力量往上拉拽着。
耳边传来各种嚣杂聒噪的对话声。
“这都四日了,若是那血竭还不取来,表小姐的命怕是吊不住了。”
“她的体温越来越低了,这可如何是好……”
“求生意志薄弱,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。”
“大人,你也歇歇罢,白日里忙于政事,夜里又整宿看顾着表小姐,便是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啊。”
“已经七日了,表小姐身子快凉透了,怎么办!”
“哎,若是再这样下去,就算是配上那血竭,怕也是保不住性命的啊。”
“血竭到了!”
“呀,这药怎么一滴都喂不进去啊,表小姐求您咽一点下去吧。”
“把药给我。”
“……”
好吵,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在一同说话?
姜岁欢在梦中挥舞着双手,欲将那些恼人的声响尽数挥开。
可偏手也使不上力,不仅臂膀舞不起来,连带着胸腔也
开始憋得发闷发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