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反复思索着薛适口中的伶人是谁,不断回忆着她今日可有在庵堂里有碰上过什么伶人。

“嗯?”

男人催促着她作答。

姜岁欢终于在他希冀的眼神中,抓到了一些头绪。

他说的伶人,不会是今日她在那戏院里弹唱的乐伶吧。自己今日一整天来都精神紧绷,甚至都未注意那抚琴的乐伶是男是女。

姜岁欢:“……”

“噗嗤……”

自得知家族冤仇以来,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地开怀大笑过了。

这一笑起来根本就刹不住脚,连日来的高压终于得到释放。

姜岁欢抹了把眼角溢出来水泽。

没想到啊,在朝堂上位同副相的薛大人,当年风光无限的状元郎,现下竟要拿自己跟个戏台上唱曲儿地男伶做比。

然而笑着笑着,姜岁欢就笑不出来了。

男人宽大的身躯压了过来,遒劲的双臂撑在少女两侧。她整个人顷刻即被浓稠如墨的暗影吞绞。

为薛适独有的乌木樊香滞重地萦绕在她全身。

原本那些嘲弄戏谑的情绪登时四散逃开。

唯剩一股浓浓的压迫之感。

姜岁欢万分不自在得别过了头,不敢再与他对视。

忸怩道,“大公子这番,莫不是吃味了吧?”

第53章 人呢“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?”……

见人被自己吓到瑟缩,薛适忍俊不禁。

他伸手掐了掐少女的小脸,逗趣道,“我倒不至于跟个乐伶争风吃醋。”

姜岁欢只当他是在嘴硬。

若不是吃味,学什么乐伶抚琴的做派?满屋子的酸味都快烧到她的鼻腔了。

看她嘴角轻撇,一副嗤之以鼻的不信模样,薛适侧转过身来,缓缓落座。

广袖垂落,他将下摆的褶皱抚平,状似不经意地发问,“你今日去那戏堂,不是去听曲儿看戏的罢。”

姜岁欢心中一凛,不免警铃大作。

竟真被他说中了。

可转念一想,自己做的可谓是天衣无缝,或许薛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谋划什么。

这番说辞,也不过是在试探她。

便也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同他试询,“这段时日我心中烦闷,无处消解。想着随便找个人多的热闹地方消遣一会儿。”

果然,这句话后,男人只是抬头打量了下她的神色,并未再追问什么。

约莫是将她的话当了真。

薛适喟叹一声,一如既往地抚慰道,“我同你说过,你姜家的冤屈,届时都会洗清。只是不是现在。”

姜岁欢的思绪随着他结尾的那句话,飞回了自己被赵随追袭辱没的那日。

那时,宋序当面替自己出了口恶气。

而薛适也是在事后的车轿上同她承诺了句:他会让赵随受到该有的惩罚,只是不在人前,也不是现在。

然后,赵随便在几日后失了一双外肾,并悬挂于街市之上,广而告之。

她是相信薛适的承诺与手段的。

他应下了自己,就会帮自己做到。

可此事背后之人牵扯甚多,其下的利益链条联结甚广,说不定连皇室成员也涉及其中。

若想将那些人一网打尽,再毫发无伤地从中脱身而出。

势必是要好好布局谋划一番的。

短则半年,长则数十载。

教她如何等得及?

不仅是为仍在经受苦难的那些以姨娘为首的可怜娘子们。

她更怕的是还未等到姜家平反,那些恶人没受到应有的惩处,就先行寿终正寝,归于极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