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夫人,你快随我去看看罢,曹郎那儿出事了。”
说话间,薛知好的声线已然发颤,她哆嗦着手扶住下腹。
那不断左右乱瞟的眼仁,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焦急。
曹郎?
姜岁欢记起来了,薛知好的夫家也姓曹。
大婚之日曹府派来的两个咄咄逼人的家婢,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。
但她心中不免疑惑。
薛知好与她夫君这个节骨眼上,不在佛坛边参拜,来这尼庵里头做什么?
难道将生之人,也要来拜这观音像?
凌凡霜狠狠捏了下薛知好的手背,恨不能即刻就将她的嘴捂住。
“何事,一惊一乍的,没看到旁边还有人在吗。”
凌氏剜了她一眼,示意她莫要再开口。
可薛知好没有看凌氏的反应,只魂不守舍地站在那儿。
一副下一刻就要昏倒的模样。
凌凡霜这才拧着眉心朝姜岁欢吩咐,“我随她去看看,你站在这处莫动,等我回来。”
随后,二人步伐迅速地朝庵内走去,“好好说说,
曹钏到底怎么了?”
既心中起了疑,姜岁欢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窥探机会。
她有一种预感,或许跟着凌氏进到尼庵内部,就能挖出许多见不得光的阴暗秘密。
姜岁欢心跳加速,偷偷跟在十步之外。
她尽量放低自己的脚步声,以免引起凌氏的注意。
可她显然忧虑过头了。
薛知好的几句话,早将凌凡霜的注意力全然吸了过去,哪还有什么旁的心思去管姜岁欢人在何处。
“原是无事的,可今日他不知怎得,突然又惦记起那瓶子助兴药来了。我拗不过他,只好将药给他。”
“可没过多久,屋内突然传出一声惨叫。我进去一看,就见曹郎躺在榻上七窍淌血。捡起地上那瓶子一晃,才知他竟食下去整整半瓶!”
“大夫人,你说这可如何是好,那药不会要了曹郎的性命罢?”
薛知好的最后一句话,已然染上了浓稠的哭腔,喉间也是忍捺不住的压抑啜泣之声。
扰得凌凡霜的整个头皮都似被人揪住,登时有些喘不上气来。
“你啊,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他!你真是,气煞我也。”
“莫哭了!吵得我头疼,我这不是同你一道去看他了么......”
可真到了那屋子前。
一看到大敞的木门内部的可怖场景,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凌氏,都忍不住双腿一软,瘫倒在地上,“啊!”的大叫一声。
还是那薛知好强撑着身子,扶住肚皮,一步一顿地迈进房里。
又将指节放在了男人的鼻下,查探呼吸。
最后,薛知好举着沾上血渍的指节,猛地后退两步,撞在那扇木门之上。
她颤着气音,难以置信地转向凌凡霜,道,“没了…人没了……”
姜岁欢站在房前的荫蔽处,朝那屋内望了一眼。
一束日光恰好自大敞的房门处穿入,径直打在那具一动不动的躯体之上。
那层淡淡的辉闪光晕下,姜岁欢看见了男人眼睑处,鼻下,以及嘴耳边,蜿蜒的刺目血痕。
以及。
那床榻另一侧,衣不蔽体,抖若糠筛的陌生女子。
薛知好的夫君曹钏,竟在白日里,与旁人在尼庵里苟合?
而那薛知好,也都知晓。
甚至那送命的助兴药,还是她亲手递上的!
……
姜岁欢瞪大双眸,当场呆立。
如遭雷击,久久不能回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