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盯着屏幕划拉了半天，愣是没有找到关于骨穿刺检查的报告，她下意识的喃喃出声。

“不对啊，这个病需要穿刺才能检查出来啊，怎么...”

还没待护士说完，赵宥又继续问道。

“对了，还有那个..配型，对，配型这个东西大概需要几天啊？”

“至少一星期吧？”

“那如果是找了关系加急呢？”

“那也得三天吧？就算剔除了排队的时间，光是各种仪器检查，密度，活性检查等等一堆怎么着都得三天吧。”护士有些无奈地耸耸肩，随后顺口说道。

“明天上班后你问问医生把，他们是专业的，我们做护士的...”

护士还想在说什么，却见站在自己旁边的男人抽回了报告，站直了身子。

在临走前，加夜班的护士听男人说道。

“你也很专业，能当上护士，你也一定读书很好。晚上别喝咖啡了，心脏会不舒服的，姑娘。”

护士台又恢复了寂静，护士看着手边的那杯温水，眼神有些恍惚。

...

赵宥手里攥着那两张报告单，几乎要将它们碾成一团废纸。

他被骗了，被陆之川骗了，也被陆晟骗了。

他是得多蠢，才能连这么明显的事都看不出来，明明陪着父亲看病的时候对医院的流程再熟悉不过，为什么他会在见到那个明显出的过于迅速的结果深信不疑。

流程，结果，配型。

这三个再为熟悉不过的字眼像是一声声尖锐的嘲笑刺向赵宥的身体，他简直就像个傻子一样。

被人耍的团团转啊，赵宥，活了这十几年真是活到狗肚子里了。

赵宥很想给自己一巴掌，但是眼下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他去自怨自艾。

他一路走着楼梯，躲着监控爬上了15楼，赵婉的病房。

赵婉的病房前几乎没什么人，前几日保镖云集的场景似乎也随着赵宥的离去而消失的无影无踪，赵宥看着赵婉。

她呼吸均匀地躺在床上，整个人缩在一套宽大的病号服里，连日的病症让她的手腕变得苍白又纤瘦，伶仃地系着一个手术环。

她静静地躺在那，对于赵宥的到来丝毫没有反应。

赵宥走到了她的床前，轻轻摇晃着她。

“阿婉，醒醒，阿婉...”

赵婉没有反应。

赵宥的心顿时提了起来，他手指慌乱地拂上了赵婉的脉搏，在感到那处跳动之后，他深深松了一口气。

赵婉只是睡着了，只不过这也睡得太熟了些吧？

赵宥又叫了她几声，但是赵婉还是没有反应，他抬头看向赵婉床头的输液瓶，在微弱的灯光里勉强辨识着那几个字。

那是再为熟悉不过的药物，赵大成在病症晚期的时候经常会用头去撞墙，而谢红娟在那时就会抱着他，看着医生将镇定剂给他挂上。

那种药效会让一个在癫狂中的人恢复理智，沉浸在睡梦中，既不伤害自己，也不伤害别人。

赵宥看过赵大成输液时候的样子，他不说话，也不动，只是静静地睡着，仍由母亲给他擦拭着身体。

那样的赵大成让赵宥感到痛苦，他偶尔觉得躺在那里的不是一个人，而只是一具被剥夺了一切情绪的活着的尸体。

如今病床上躺着的人从赵大成变成了赵婉，他的妹妹和他的父亲一样，在药物下陷入了沉睡，对着外界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。

赵宥无法对医院的选择做出正确中肯的评价，他没念过多少书，对医疗上的事更是一窍不通，但是他知道。

无论是父亲，还是赵婉，他们都不会喜欢这样活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