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婆子一边说,一边抬手指向了庑廊外。
隔着一片狼藉的庭院与风雪,可见七八丈外披着一件蓑衣、头戴斗笠的黄管事与一个青年顶着风雪走到了院子口,两人正说着话。
纤长清瘦的青年背对着顾燕飞,手里举着一把桐油伞挡住风雪,此时天色昏暗,风雪太大,她只隐约能看到对方穿了一件红色衣袍,长身玉立,风姿如柳。
周围的那些乌鸦在青年走到院子口的那一瞬,像是变成哑巴似的,齐齐地噤了声。
院里院外霎时间一片死一般的寂静,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一样。
顾燕飞直愣愣地盯着那个撑伞的青年,目光微凝。
吸引她注意力的是萦绕在青年周身那种猩红色的气运,在这漆黑不见星月的夜晚,在茫茫风雪中,那抹“猩红色”也依旧那么鲜艳,那么妖异。
仿佛一大团妖火熊熊地燃烧着,那么妖娆,那么张扬,似乎想要把周围的无边黑暗也一并吞噬。
仿佛这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一人,万籁俱寂。
黄管事对着青年说了一句,那青年就转身朝顾燕飞的方向望了过来。
他转身的同时,原本停在周围的那些乌鸦倏然起飞,全都落荒而逃地四散而去,墙头树梢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。
“簌簌簌……”
几片黑色的鸦羽飘飘荡荡地落了下来,其中一片恰好落在了伞面上。
伞下的青年面庞略显苍白,五官绝美,如玉无瑕,绝艳无俦。
那双魅惑的凤目斜挑,漆黑的瞳孔在桐油伞的阴影中熠熠生辉。
茫茫风雪也压不住他的绝色风华。
他的美是那么明艳耀目,灼灼其华。
果然是他!顾燕飞眸光一转,不动声色。
当日在天音阁里的那个花旦。
她所见之人中,也唯有此人身上环绕着这种诡异的猩红色气运了。
在天音阁时,青年作为花旦穿的是华丽的女装,珠光宝气的首饰与精致的妆容把他衬得像一朵雍容的红牡丹,妖娆妩媚,灼灼其华;
而现在,他穿的是男装,红衣如火,烈而不灼,身上少了妖娆,多了秀逸,气质略显阴柔,依旧有种倾倒众生的魅力。
丽色青年微微一笑,握着桐油伞的手做出抱拳的手势,大红衣袖顺势落下,衬得他的手腕莹白如瓷。
他遥遥地对着处于廊下的顾燕飞拱了拱手,一派有礼地朗声道:“敝人姓夏,多谢姑娘收留我们。”
他的声音也与当日在戏台上太不一样,清亮宛转,音色很别致。
“举手之劳而已,夏公子客气了。”顾燕飞一边说,一边沿着庑廊朝院子口的方向走去,唇角噙着一抹浅笑。
上方的庑廊在顾燕飞清丽的小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,让她的面庞看来模糊不清。
她可不打算坐以待毙,等着别人来要她的命。
既然双方势必要对上,那么她不如先下手为强,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。
顾燕飞不疾不徐地走着,闲庭信步,大大的斗篷把她腰侧的短剑彻底遮挡住,不露分毫。
“姑娘。”黄管事局促地对着顾燕飞揖了一礼,斗笠随着他低头的动作下滑,他又手忙脚乱地把斗笠扶正。
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,忽然,顾燕飞就觉得心中警铃大作,脖颈的汗毛倒竖。
直觉告诉她,前方已经有人埋伏了,而且还不止一个人。
黑暗与风雪成了伏击者最好的掩护,一双双杀气腾腾的眼睛正躲在阴暗处看着自己。
哪怕离得很远,顾燕飞也能闻到这些人身上带着的血腥味。
这些人是真正沾过血、杀过人的杀人机器。
越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