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准暗暗咬了咬牙,克制住不去摸自己陡然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,上次见面,单准还敢痛骂历山,但现在,他发现他不敢了,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胆怯了。

历山的视线在他身上停了一会儿,又淡漠地移开了,随后走过了天桥。

单准无意识握紧的拳头松了开来,这才发现防晒霜被他握得挤了一手,单准连忙低头把那一堆黏腻的乳状物擦到埃拉斯谟的腿上,从大腿快速抹到小腿,手法甚至有些粗鲁,赛乐在旁边看得皱眉,觉得不对劲。

赛乐:“你要是在床上也这么摸,那我是校花我得萎。”

单准费解地抬起头:“你说什么?”

赛乐:“这你男朋友啊,你搁这给烤鸭刷油呢?”

单准:“哈???”

埃拉斯谟:“噗。”

埃拉斯谟埋着头笑,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,单准气不过,捶了他小腿一拳,他半真半假地痛哼了一声,满眼堆笑地回过头来。

埃拉斯谟:“赛乐从来不会给我抹防晒,只有我的恋人会为我抹。”

单准:“你耍我啊?”

埃拉斯谟:“对啊,你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的,我以为你早就发觉了,我在餐厅,醋沾到裤子,你还给我擦呢。”

单准:“我那不是在巴结你吗!”

埃拉斯谟:“那我喜欢这种巴结。”

单准看着埃拉斯谟那双弯弯的眼睛,气不打一处来,但也没办法,只好把手里捏瘪的防晒霜瓶子砸了出去,赛乐抱着手缩到一边,埃拉斯谟笑着坐起来。

埃拉斯谟:“好了好了,我不开玩笑了,喏,你去打电话吧,说好的,只能打两个哦。”

埃拉斯谟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单准,单准很意外,他还以为得到个隐秘的环境,再捣鼓点精尖技术才能把电话打出去。像是踩到了单准在想什么,埃拉斯谟补充道:“已经提前设置好了,可以安全地波通电话,不会被追踪,你放心。”

单准点点头,结果手机。

单准:“谢谢你,érasme。”

单准尽量标准地念出埃拉斯谟的名字,埃拉斯谟回以他微笑,赛乐在旁边有点没搞懂,单准拿着手机走开时,赛乐就好奇地凑过去问埃拉斯谟详情了。

单准尽量走远了些,走到了一处山坡,春天的山坡满是随风摇摆的小花,这学校是真的修得漂亮,一步一景,从建筑群走出来,来到开阔的山坡上,会感觉自己好像离开了人群,瞬间摆脱掉了一些束缚

单准拨了一个很久没拨的号码,小心地放在耳边,然而长久的忙音之后,电话也没有被接通。

埃拉斯谟说只能打两个,单准担心这已经算了一个了,他只能拨打了另一个熟悉的号码,还好,这次电话很快被接起来了。

“妈。”单准觉得自己的喉咙一下子就哽咽了,他还来不及委屈,电话那头的母亲却大骂起来。

“你怎么才打电话回来!我们给你打了好久的电话你都不接!你那个学校说什么封闭管理就再也联系不上了,我们都要报警了!你太过分了你赌气跑去那么远的地方,怎么能一个电话都不打回来!”

“妈,对不起,我这里情况有点复杂,这个学校很有问题,我……”

“你根本就不该走,你根本就不该走……”单准的母亲说着说着哭了起来,单准的心脏一下子就提起来了。

“你怎么哭了?家里出事了吗?爸呢?让他来接电话啊。”

电话那头一阵杂音,电话到了单准父亲的手里,单准听到了父亲沉重的呼吸声。

“小准,你尽快跟学校请个假,回来一趟吧。”

“怎么了?”

“……蓝圆她,自杀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