语带关切,却令元修白不?觉低首,态度愈发恭敬。

“能为公主授课,是元某之幸。元某不?觉辛苦。”

薛清芷斜乜着这位皇帝特地为她请来的先生,轻嗤了声。不?过是个破教书的,听说还是从琅州那苦地方赶来的,一身的穷酸书生气,皇姐还装模做样地待他这般客气。

薛筠意入了座,元修白便让侍从捧了今日要?将的书册,递到二位公主眼前。

薛筠意看了眼封皮上的名字,是前朝一位名叫章青的文官所?写的《谏君策》。

她的书房中亦藏有此书,只是书中言论并非她所?喜,故而她只潦草翻看了几页,并未细读。

谏君策一文并不?难读,字句简练,词义通达。因皇帝再三叮嘱,二公主此前疏于?课业,读起书来恐有些吃力,元修白便特意挑了这一卷极易通读的谏文来。一来,能帮着二公主树立几分信心,二来,也好为往后的课业铺些基础。

他端起书来,逐字逐句地耐心讲解,薛筠意专注听着,时不?时在书上做些注释。

这元修白确有几分本事。

他并非单纯地讲述文中释义,而是大?大?方方地谈起自己的见解来,其中颇有独到之处,薛筠意眼中不?觉流露出几分欣赏。

讲至兴头,才觉口干舌燥,元修白便停下?来歇了歇,又挑了一段长文,令她们?熟读默写。

这时,门外忽有宫人禀话。

“贵妃娘娘驾到!”

元修白微微一怔,倒是薛清芷满脸欢喜,忙撇下?笔,迫不?及待地朝窗外张望着。

江贵妃定是知道?她今日在此跟着先生学习课业,所?以才特地来探望她的。

虽然那日她与江贵妃闹得不?欢而散,但到底母女同?心,母妃心里还是有她的是不?是?否则,为何不?辞辛苦地赶来青舒阁这等偏僻之地。

薛筠意闻声放下?书册,见江贵妃正?由宫人簇拥着,缓步走来。

“臣拜见贵妃娘娘。”

元修白欲跪地行礼,却被一双保养得宜的玉手虚虚扶了起来。

“不?必多礼。”

女子声音温婉,一如从前。

元修白心头颤了颤,神色如常地起身来,恭敬垂首,不?敢直视贵妃容颜。

贵妃站在门外与他说话。

“先生从琅州来,不?知本宫家中如何,家父身子可还康健。”

“回娘娘话,江大?人一切安好,娘娘勿忧。”

贵妃望着他,微微笑了下?。

“如此,本宫便安心了。”

“听闻前日昀州下?了场大?雨。”贵妃的目光扫过男人身上,若非那场雨,他昨日便该抵京了,“先生经昀州水路而来,一路辛劳,这衣裳都染了雨泥,到了御前,怕是不?好看。”

采秋适时将一早备好的衣裳捧上前来。

元修白忙惶恐推辞,贵妃却道?:“清芷是本宫的女儿?,往后还要?先生多多费心。这衣裳就当是本宫给先生的谢礼了。”

采秋整个人都在发抖。她心觉娘娘定是疯了,自从知晓元公子要?上京,竟捡起了针线,没日没夜地做起衣裳来。若私下?做做倒也罢了,娘娘竟真的将这衣裳送了他。

贵妃身后,宫人们?垂首肃立。可元修白却觉得仿佛有无数道?目光在盯着他看。

贵妃已伸出手,亲自将衣裳递了过来。

他别无选择,只得接过,低声道?:“元某愧受。”

贵妃似乎此时才想起她还有个女儿?在此处读书,美眸抬起,朝窗内望去一眼。

那张酷似皇帝的脸孔,正?雀跃欢喜地望着她。

她厌恶地收回了视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