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筠意尽量把话说得委婉,生怕哪句话重了,再惹得他?胡思乱想。

她并不抵触与邬琅亲近。只是她想,若真要那般,她希望他?的渴求,他?的期盼,并非迫于药性,而是出于本愿。

她不想强.迫他?做不愿做的事。

少年闻言,眼眸却暗了暗,似乎有些受伤。

薛筠意叹了口气?,从?案角拿来一只事先备好的糖盒,描金漆彩,比今日磕坏了的那只要精致许多,亦大出?许多。里面装满了新熬的梅子糖。她指尖数了数,思忖了片刻,将?多余的拨出?去,只留下三十颗来。

“这糖盒里共有三十颗糖,一日一颗,不可多食。食多了,要酸牙的。”她温声,“待这些吃完,本宫就允你入殿服侍。”

她总要给他?些希望才是

否则,她毫不怀疑,这可怜的少年会将?一切都归咎于自身?,认为是他?肮脏,是他?无用,所以她才不愿碰他?。

话音落,少年果然?欢喜起?来,忙不迭地接过糖盒,珍惜地抱在怀里。

“奴多谢……多谢主人赏赐。”

薛筠意耐心纠正:“唤殿下。”

少年眼眸便又?暗了下去,薄唇紧抿,鸦睫低垂,像只蔫巴巴的小狗。

薛筠意无奈,只得让步:“私下里可以如此。但?在旁人面前,还是要规矩些。”

“是。”少年简直高兴得快摇起?尾巴来了,黑眸灿灿的,小声道,“主人待奴真好。”

薛筠意弯了弯唇,目光落向他?身?上薄纱,“冷不冷?”

邬琅摇头:“不冷的。”

其实……是有些冷。

但?他?不想让长?公主觉得他?娇气?。

薛筠意便道:“去把窗子关上。再帮本宫把方几上那本《本草方》拿来。”

“是。”

得了她的命令,邬琅才站起?身?,先将?小窗仔细关紧了,然?后?才去取她要的书?册。

无意瞥见那厚厚一摞医书?下,压着一张写了字的薄纸,似乎是药方之类。

金萝叶、鼠绒草……皆是能使人筋脉不通,身?上失力的奇毒。

邬琅只扫了一眼,便认出?这毒方出?自邬夫人之手。邬夫人年轻时行走江湖,靠贩卖毒药为生,攒下了不少家私,后?来嫁给了邬卓,便金盆洗手,做起?了行医的行当。只是她的书?房之中,依然?保存着不少稀奇古怪的毒方,邬琅看得多了,便也熟知邬夫人制毒的习惯,旁的不说,只这金萝叶一味,金贵得很,乃邬夫人于后?院密园里私自培植之物,市面上是见不得的。

可这毒方为何会出?现在长?公主的寝殿里?

邬琅忽而想到了长?公主那落了残疾的双腿。

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,他?咬了咬唇,大着胆子拿起?那张方子,回到薛筠意面前。

“主人,您的腿……是因?为这个吗?”

他?声音低哑,小心观察着薛筠意的脸色,他?知道这不是他?一个卑贱的奴隶该过问的事,他?很怕长?公主会不高兴。

好在薛筠意并未怪罪他?,只淡淡嗯了声。

“是薛清芷从?你哥哥手里得来了这方子,之后?又?设计算计了本宫。”

怕他?多心,薛筠意顿了顿,又?柔声道:“你哥哥做的事,与你无干。你与你哥哥不一样。阿琅……很好。”

邬琅鸦睫颤了颤,眼眶又?有些湿热了。他?攥着手中薄纸,盯着上面的字迹看了许久,才鼓起?勇气?,小声祈求道:“奴想试试为您解毒,求主人恩准。”

薛筠意诧异道:“你有法子?”

她知道他?略懂药理,可这毒连太医院都束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