丝毫不提他捧着粥碗的手已经被烫得微微发红。
薛筠意病着,脑子烧得混沌,一时没留心这些。待一碗粥喝完,她?才瞧见少年悄悄地?搓了下泛红的掌心。
薛筠意蹙了眉,然?还不及她?开?口斥责什么,少年已乖顺地?朝她?行礼,“墨楹姑娘既已回来,奴便告退了。殿下早些安歇,奴明日再来给您请安。”
他谨记着薛筠意的话,并未仗着方才得到的那一点恩宠,就得寸进尺地?请求薛筠意允许他留下来服侍。
少年规矩得不像话,薛筠意一时倒不知该说?什么好了。邬琅低着头站起身,朝她?恭敬地?又行了一礼,然?后?便转过身,脚步轻缓地?朝殿外走去。
夜风顺着雕花小窗的缝隙,挟着沉闷的湿意,呜呜咽咽地?吹进殿中?。
原来外头不知何时已落了雨。
才迈过门槛,忽地?一阵穿堂风过,直将门板窗格都敲得颤动作响,连殿中?点着的烛灯都颤巍巍地?灭了火光。
邬琅蓦地?停住了脚步。
熟悉的黑暗将他笼罩,冷意顺着脊背无声攀爬。一瞬间,巨大的恐惧令他脑海中?一片空白,仿佛又回到了凝华宫中?的那间暗室,他冻得嘴唇发青,奄奄一息地?蜷缩在阴暗湿冷的角落里,忍饥挨饿,蝼蚁般低贱苟活。
邬琅深深吸了口气,拼命压抑着心头的恐惧,往前迈了一步。
他没有被允许留在这里。
他得离开?。
一片漆黑中?,薛筠意摸索到床边熄灭的白烛,墨楹很快将它重新点起,微弱的火光映出?窗纸上雨水的湿痕。
薛筠意望了眼窗外黑沉沉的天,心里有些犹豫。邬琅所住的偏屋虽然?离她?的寝殿不远,但这么走回去,也是要淋雨着凉的。
雨声绵密,潮湿温润。
令她?不觉又想起了方才那个湿漉漉的吻。
良久,她?终是转过脸,看向了黑暗中?少年的背影。
邬琅扶着方几的边缘,屏着呼吸,冷汗淋漓。
他害怕黑暗,害怕没有光的地?方。他不知自己是不是病了明明殿门就在前头,可他却仿佛被钉在了原地?般,一步也动弹不得。
直至他听见,有人?温柔地?轻唤了他的名?字。
“邬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