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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筠意?卯时初便起了。她?睡得不?安稳,索性早早起来,去桌案前抄了几页经书静神。
她?心?里记挂着邬琅,早膳只用了些简单的清粥小菜,而后便吩咐墨楹推她?去邬琅屋里。
屋门敞着,薛筠意?远远望见赵喜站在?床榻边,似乎正在?给邬琅上药。许是痛得厉害,少年时不?时便会闷哼出声,赵喜只得不?停宽慰着:“你且忍忍,就好了,就好了。”
“殿下万安。”
琉银和春玉守在?门口,转过身来向薛筠意?行礼。赵喜闻声,也?连忙停下了手上的活计。
薛筠意?颔首,目光落向抱膝坐在?床上的少年。见她?进来,邬琅下意?识地就要下床,薛筠意?眉心?轻蹙,及时制止了他:“别动。好好上药。”
邬琅怔了怔,随即乖乖地点了头。
他伤得实在?太严重,药一抹上便痛得厉害,身子一挣扎,药粉便散了大半。赵喜费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,才勉强将他背上的伤处理妥当。可很快赵喜便惊讶地发现,不?知是不?是薛筠意?那句“别动”的缘故,少年果真不?再动了,哪怕他不?小心?戳到?了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,邬琅也?只是隐忍地咬紧了唇,苍白着脸,一声不?吭。
赵喜忍不?住诧异地多看了邬琅几眼。
趁这?功夫,薛筠意?命琉银将她?为邬琅准备的吃食端了进来。一碗白粥,一碟素菜,与她?的早膳是一样的菜式,一样的分量。她?问过吴院判,前几日该先让他吃些清淡的,待身子慢慢恢复,再给他吃鱼肉荤腥那些进补之物。
邬琅看见琉银手里端着的白粥,几乎是本?能地想要干呕。在?凝华宫的那些日子,他每日所有?的食物,便只有?这?样一碗寡淡无味的白粥。久而久之,他见了米粥便想吐,却?又不?得不?强.逼着自己,一口一口地咽下。
看见他眼里的排斥,薛筠意?只当他是早起没有?食欲,温声道:“听?话,吃饱了,伤才能好得快些。这?白粥虽然没什么滋味,但用来养胃是再好不?过的。”
邬琅慌忙道:“是,贱奴知道的。”
薛筠意?能收容他,他已经万般感激,又哪里会挑三拣四。更何况,他饿极了的时候,比这?难吃百倍的东西都吃过,只要能填饱肚子,要他吃什么都可以。
赵喜很快上完了药,帮着邬琅将衣裳穿好。
薛筠意?便道:“先吃东西吧。一会儿吴院判会过来,替你包扎腿上的伤。”
她?话音才落,少年已经迅速离开了床,在?她?脚边规矩地跪好,低垂着头,声音低哑地向她?谢赏。
“贱奴多谢殿下赏赐吃食。”
邬琅熟稔地重复着他被教过无数次的事,以前薛清芷给他的每一碗粥,他都要双手捧着,恭恭敬敬地谢了恩,才能被允许吃下。
薛筠意?只觉头又痛了起来。只是一碗粥而已,少年的动作却?让她?觉得她?仿佛施舍了他什么天大的恩赐一般。且他如今正是需要卧床静养的时候,这?一下地,不?知牵动多少伤口,那些药怕是都白上了。
薛筠意?深吸一口气,弯腰把脚边的少年拉起来,用眼神命令他老实坐回床榻上。
“不?许擅自下床,伤口会扯开的。你再乱动,这?伤要养到?什么时候才能好?”
少年漂亮的乌眸望着她?,似有?些懵。
薛筠意?无奈,饶是她?再有?耐心?,也?实在?是拿邬琅没法?子了。
她?头疼地揉了揉眉心?,忽而想到?了昨日孟绛对她?说过的话。
“殿下不?妨尝试着,用他熟悉的方式对待他。”
熟悉的……方式吗?
脑海中不?由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