皎洁的白玉上渗出了淡淡的血色。
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少年红得几欲滴血的面颊上滴落,无声地砸在绣着牡丹的锦被上。
邬琅身上一丝力气也无,眼前黑沉沉一片,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快死了,他想解脱,要他做什么都可以,只要让他不再受苦,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。
少年缓缓地张开了苍白的薄唇,一遍遍地哑声说着自辱的话。薛清芷却得了趣味,她退出来,漫不经心地抽着他耳光,每抽一下,便问一个问题,仿佛在玩一种十分有趣的游戏。
“你是什么?”
“奴是贱.货,天生只会勾引人的贱.货。”
“你听谁的话?”
“贱奴只听您的话。”
薛清芷笑起来,随意地将少年另一边脸也扇肿了,当作奖励。
“你心悦本宫,所以心甘情愿侍奉本宫,是不是?”
汗水蛰花了邬琅的眼睛,浓密的鸦睫湿淋淋地垂着,他胸口起伏,手臂用力撑着床褥,暴起突兀的青筋。
只需温驯地,像以往被教过许多遍的那样,应一声是,就能从这地狱般的牢笼中解脱,可邬琅忽然不愿再陪薛清芷玩这个残忍的游戏,他不喜欢她,以前不喜欢,如今亦然,难道就因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,他便没有拒绝她的权利吗?
但在这位金枝玉叶的二公主面前,哪有道理可言呢。
凝华宫附近有一处瑶湖,碧波浩渺,清可见底。薛清芷嫌弃宫中景致枯燥无趣,所以皇帝特意吩咐工匠挖石引水,不知耗费了多少功夫,才筑成这方美景。邬琅被戴上玄铁链的第一天,就被薛清芷牵到了蓬船上,陪着她游湖赏景。
正值晌午,邬琅跪在滚烫的船板上,低垂着眼,一面抬手扇着自己早已红肿的脸颊,一面说着告罪的话:“能陪公主游湖是贱奴的荣幸,当初是贱奴有眼无珠,竟敢拒绝公主,请公主责罚。”
而薛清芷就坐在阴凉之处,惬意地吃着宫人递来的点心,欣赏着眼前这美妙的表演。
小船慢悠悠地划开荡漾的水波,清风徐徐,空气中沁着草木芬芳,恍若人间仙境,周遭寂静无声,只有少年掌嘴的声音清脆响亮。
邬琅早就认命了,所以自甘下贱,只求薛清芷能留他一条性命,可此刻,他烧得混沌的意识里,忽然又挣出几分不甘来,他沉默着,眼看着薛清芷眼中的兴味一点点黯淡下来,唇角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“养不熟的贱.种。”
薛清芷咬着牙骂了句,带刺的鞭子发狠般抽在邬琅颤抖的脊背上。这么些日子过去,她以为邬琅早就被训得服服帖帖,再不敢忤逆她半句,没想到他骨子里的劣性那么顽固,都被那药弄成这般模样了,竟还不肯彻底服软。
“来人。”她怒着声喊,“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给本宫关进刑房,没有本宫的命令,谁都不许放他出来!”
青黛惶恐地带着两名小太监进来,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,明明方才她进来送药时,薛清芷还心情不错地吩咐她去准备些滋补的药膳,晚些时候给邬琅喝下。说是邬琅身子太瘦了,用着硌手,得让他长些肉才行。这才不到两刻钟的功夫,怎么就变脸了呢?
她不敢拖延,低声吩咐快些将邬琅拖走。
邬琅没有任何挣扎,也没有力气挣扎。他疲惫地闭着眼,任由小太监粗.暴地抓住他的手腕,像拖着一头牲畜般,将他带离了寝殿。
*
南疆的春天总是缠绵多雨。
回青梧宫的路上,又飘起了朦胧雨丝。
墨楹推着薛筠意进了寝殿,早有宫婢捧上干净的衣裙,服侍着薛筠意换上。
她素来喜洁,哪怕身上只沾了一点儿雨,也会觉得不舒服。
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