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、我是您的贱奴。”

他眼尾噙着泪,将落不落,被薛清芷慢悠悠地拭去。

接着,一条沉重的玄铁链便锢在了他的颈间,那是薛清芷一早就命人打造好的东西,本该是锁孔的位置,却烙着一个清秀的“琅”字。

她牵起他,故意将链子绷得紧紧的,逗弄小狗似的,悠闲地朝床榻走去。

“你欠本宫的,该还了。”

每每想起这些,邬琅就浑身发抖,若是薛清芷知道他病了,定然会嫌弃他一身病气脏了她的寝殿,大约会再将他赶到暗室里去,直到他痊愈才会放他出来。

薛筠意不明白为何一句平淡的关切会令邬琅害怕成这副模样。她正欲开口安抚,薛清芷已经骑着马来到了她身旁,冷冰冰地瞥了邬琅一眼。

薛清芷离得远,并未看见邬琅是如何跌倒,又是如何摔了手中的琉璃瓶,她只看见他仰着头与薛筠意说话,乌眸湿漉漉的。

邬琅察觉到她的不高兴,沉默地低下了头。

薛清芷看向一旁的阿萧:“可分出胜负了?”

阿萧如实道:“长公主并未射中,应是平局。”

薛清芷便笑了,她看着邬琅,很是惋惜地啧了声:“真可惜啊。看来该是我的东西便是我的,谁也抢不走。”

邬琅是她的,皇太女的位子也是她的。

薛筠意已经成了废人了,连自个儿都救不了,竟还怀着可笑的慈悲,妄想着让邬琅自由。

薛筠意垂下眼,淡声道:“我累了,今日就不陪妹妹了。”

她何尝听不出薛清芷话里带着刺,只是懒得敷衍应付。

她心里遗憾,若没有方才的意外,那支羽箭应当会稳稳穿过白蝴蝶脆弱纤薄的翅膀,又或者,若她的腿没有残废,她便不会如此心慌,她会冷静沉着地射出最完美的一箭,邬琅会自由,再也不必留在这地方受苦。

薛筠意眼眸暗了暗。

自由……

回到邬家,算是他的自由吗?

邬寒钰待他那样恶劣,邬老爷子更是把他当作讨好的礼物随手送人。

“皇姐这就要走了吗?妹妹还想和皇姐再切磋几场呢。”薛清芷带着笑,打断了薛筠意的思绪。

她回过神,目光不觉又落在邬琅身上,少年安静地低头跪着,双颊泛着红晕,薄唇微张,沉重呼吸烫进微凉的风里。

“改日吧。”她终是移开了目光,引着流雪,缓步离开。

薛清芷会给他药的吧?

她报复邬琅的手段是狠了些,但应该还不至于不为他医病,任由他烧得意识模糊。

薛筠意垂眸,看向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。

回想起马背上那一刹的慌乱,她忽然感觉无比颓丧,这些天强撑出来的平静倾垮得彻底。

这副身子,终究是和以前不一样了。

她不再能随心所欲地掌控马匹,不再游刃有余胸有成竹,她救不了自己,更救不了旁人。

“扶我下来吧。”薛筠意将手中的弓箭递给墨楹,轻声道。

感觉到她的失落,墨楹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,流雪乖觉地跪了下去,墨楹抿起唇,小心地将薛筠意从马背上抱下来,让她重新坐进轮椅里。

雪缎轻盈起落,邬琅嗅到了一点若有若无的草药香气。

是长公主身上的香气。

眼前忽而滚过一朵素白绢花,被风卷着,轻灵地落在他的膝前。邬琅一怔,下意识地抬起脸,寻找这绢花的主人。

周遭颜色繁杂,青的,红的,黄的,吵得人眼睛疼。

唯有那位坐于轮椅上的长公主,满身寂静雪色,腰间玉色绦带上,缀着朵单薄摇颤的绢花。

邬琅恍然明白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