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心里有气,再次将?步摇丢了出去,比上次扔得还要远些,可无论她扔到?哪儿,少年总能迅速地把它叼回来。

青绿的玉坠贴着少年的唇角轻晃摇曳,纤长?浓密的鸦睫随之一颤一颤的,那双湿漉漉的黑眸怯怯地望着她,仿佛在无声地向她讨饶。

薛筠意?终于忍不?住轻嗔了句:“越来越像小狗了。”

少年闻言,却很是?欢喜,口中含糊呜咽着,应下了这份夸奖。

薛筠意?默了默,将?步摇从他齿间拿开?,用帕子擦去上头的水渍,到?底没忍心再作弄这罪魁祸首,将?它还给了邬琅。

“您还生气吗?”少年小心翼翼地问。

薛筠意?抿起唇,偏过脸去,邬琅便大?着胆子直起身,用唇瓣为她拭去脸上未干的泪痕。

“奴保证,往后?奴的一切行动都会事先向您报备,没有您的允许,奴绝不?敢再擅自离开?您身边。”他顿了顿,哑声道,“您若不?放心,夜里可以用链子把奴拴在床边。”

薛筠意?瞪他一眼?:“真?把自己当狗了?”

“一直都是?您的小狗,主人。”

少年虔诚亲吻她的面颊,再往上,便是?她潮湿的眼?睫,薛筠意?终究还是?把人抱进了怀里,不?知怎的,就碰上了他的唇,呼吸炙热交缠,她惩罚似的轻咬,他一一温驯承受,将?她的教训记在心里。

好半晌,薛筠意?才终于放过了他,“好了。总归是?平安回来了,往后?再不?许这样?了。去收拾包袱吧,今日还要赶路呢。”

这便是?原谅他了。

邬琅忙应了声是?,正欲起身,忽然想起还有件事没交代,他低下头从怀里取出那本账簿递过去,又将?昨夜偷听到?的那两名衙役的对话对薛筠意?讲了一遍。

薛筠意?听得眉头紧皱,待她翻开?账本,更?是?几乎不?敢相信自己的眼?睛。

“这笔贡银可不?是?小数目,小小一方县城如何能缴得起?怪不?得那郑县令千方百计地搜刮银子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“云州州府疯了不?成?”

薛筠意?一页页地翻过去,脸色越来越难看。郑县令有苦衷,云州州府又何尝不?是?呢?她总算知道为何国库年年充盈,皇帝只管稳坐宫中,每年朝廷的收缴令一下,自然有各地州府替他操心银子的事,州府拿不?出钱来,便只能打县衙的主意?,一层压一层,最终受苦的还是?百姓。

而这些事,她在宫中竟全然不知,唯有如今亲眼?看到?,方知百姓疾苦。

薛筠意?深深压下一口气,这些年来,皇帝就是这么治理南疆的?

“主人,这账簿要还回去吗?”邬琅小声问道。

“不必。”薛筠意道,“把它好生收起来。”

这些都是?皇帝暴政苛民的罪证,她要仔细地留着。

“是?。”

邬琅很快收拾好了包袱,不?多时?,墨楹便叩门进来,手里还捧着几个才买来的热腾腾的肉包子。

几人填饱了肚子,薛筠意?看了眼?外头的天色,便吩咐动身,虽然她很想好好探查一番此地的民情?,可她此行的目的毕竟是?寒州,还是?快些赶路为好。

墨楹熟练地背起包袱,上前推开?房门,邬琅正欲蹲下身让她趴上来,却被薛筠意?出声拦住。

“等等。”

少年白皙的颊肉上,深红的指痕还清晰可见,一看便知是?才挨了打的,薛筠意?叹了口气,拿过那日她戴过的面纱,替邬琅戴上。

“也不?知道对自己下手轻些。这下好了,都没法见人了。”

绢纱柔软轻薄,带着她面上好闻的脂粉香味。

香气淡雅,轻盈细腻,好似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