筠意听得直皱眉,这县令说得冠冕堂皇,其实无非是为了搜刮财物,身为地方官,竟然明目张胆地做这等?恶事。
可是,南疆各州每年的述职折子她都会让林相讲一遍给她听,却从来没听说过有?这样的事啊。
出神的间隙,那县令已砰砰叩响了她的房门,“县衙例行搜查,老实开门。”
墨楹慌忙用眼?神询问她该怎么办,薛筠意挑了挑眉,示意她去开门。
她如?今的身份是京都云家小姐,可不是什么长公主,这里是平乐县,县令便是最大的官,她自然不能违抗什么。
郑县令原本黑着一张脸,见屋里坐着个天?仙似的美人,一旁还站着位俊美的公子,一时看得呆了,薛筠意咳嗽了几声,轻声道:“我?身子弱,不能下床与大人见礼,还望大人莫怪。”
她语气?温柔,说话又客气?,郑县令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,他背着手走进?屋中,笑着说道:“无妨。听姑娘口音,不是云州人罢?那小姐不知?道云州的规矩,也就在情理之中了。在我?们这儿,是不许卓丽商人行商留宿,更不许当地百姓与他们有?交易往来的。”
薛筠意眸色深了深,她可从未听过云州有?这般规矩,怕是州府想从那些卓丽商人手里多?讹些贡银,卓丽人不肯,所以?才下了这等?禁令。
那厢郑县令正吩咐手下官兵去搜查薛筠意的几个包袱,见了里头白花花的银子,郑县令眼?睛都直了,却不能明目张胆地拿,好在另一个包袱里又搜出了几支成色不错的翡翠簪,小桌上还有?一支做工精细的海棠珠花步摇,郑县令面露喜色,掩唇咳嗽两声,转过身,对薛筠意正色道:“这些首饰本官需要带回县衙仔细调查,若是卓丽的东西,自当由官府没收。若不是,本官会亲自给姑娘送回来。”
话说得好听,可一屋子人都心知?肚明,到了手的好东西,又岂有?白白给人送回来之理。
郑县令手中捏着那支金步摇把?玩,爱不释手,眼?冒精光,这一看就是京都里才有?的好东西,能抵不少银子,看来今年给州府的年贡,又添了笔进?项。
邬琅死死盯着郑县令的手,那双手粗糙黝黑,厚厚的茧子摩挲过精致的珠花,莹润的白珠很快就蒙上了淡淡的灰色。
这支步摇他一直都贴身藏着,只因昨夜临时起意,缠着薛筠意用了一次,擦洗干净后,他便放在小桌上晾着,不曾想还没来得及收起,竟遇上这样没天?理的事。
他只恨不能冲过去一把?将步摇抢回来,薛筠意握住他的手腕,轻轻摇了摇头。
少年紧紧抿着唇,长指用力攥紧,他眼?睁睁看着郑县令带走了那支簪子,房门关上,他再也忍不住,眼?泪无声地落了下来。
“好了,莫哭。”薛筠意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?此强烈,只得把?人抱进?怀里安抚着,“不是我?存心要挨欺负,只是以?咱们如?今的身份,还是尽量少与人起争执为好。不过一支步摇而已,就当是丢了罢。阿琅若是喜欢,以?后我?再送你?支新的,可好?”
“不一样的……”少年伏在她怀里,什么话也说不出来,只一遍遍重复着,“不一样的。”
眼?泪濡湿了她的心口,少年眼?眶红红地从她怀里退出来,哑声道:“对不起,冒犯您了。”
薛筠意递了帕子给他擦脸,一整日,邬琅都没再说一句话,到了该歇下的时辰,也只是沉默地在薛筠意身旁躺下来,规矩地闭上眼?睛。
薛筠意无声叹了口气?,她的小狗,大约是把?那支步摇当作了很重要的信物。
她一时有?些犹豫,要不,让墨楹跑一趟县衙,把?步摇偷偷拿回来好了……
可此举风险太大,万一失手,会惹上不少麻烦。
薛筠意想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