邬琅握紧了她的手,把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。

“殿下,接下来要怎么?走?”

墨楹一面赶车,一面扬声?问道,她也是头一次出城,心里既兴奋又激动。

“往东走,去云州。”薛筠意将舆图展开,平放在膝上,指尖漫不经心地?划过纸上繁复线条。

邬琅怔了怔,忍不住小声?问道:“殿下,恕奴多嘴,为何不直接往北过景州?从舆图上看?,这条路似乎更近一些?。”

薛筠意笑笑,“是啊,这条路最近。所以宫里派来抓咱们的人,一定会走这条路。咱们反其?道而行?之,看?似绕了些?远,说不定能避开不少麻烦。”

少年眼眸亮了亮,“还是殿下思虑得周全。”

薛筠意揉揉他脑袋,温声?道:“累不累?先睡会儿,到五泉山还要好一段路呢。待你歇息好了,再来替墨楹的差。”

少年点?头,乖乖闭上眼,安静地?靠在她怀里。

马车行?过凹凸不平的土路,扬起呛人的尘沙,朝着天边的那?轮金日,不知疲倦地?奔去。

*

翌日清晨。

青梧宫里一片死寂。贺寒山站在前院,听着琉银战战兢兢的禀话,脸色一寸寸阴沉下去,指节捏得咯吱作响。

本以为几日过去,薛筠意应当?已?经冷静下来,不会再与他说那?等可笑的置气话了,是以,他特地?从府中库房里寻来了一对贺家?祖上传下来的翡翠玉镯,打算放低些?姿态,好好哄一哄她,顺便,与她商议下他们的婚事。

不曾想,才进了青梧宫,便听说了长公主昨夜失踪的消息。

不顾宫人阻拦,贺寒山大步跨上石阶,一把推开殿门,只见偌大的寝殿内空空荡荡,哪里还有薛筠意的人影。

贺寒山盯着那?张拾掇整齐的拔步床,几乎目眦欲裂,怀中精心准备的礼物跌在地?上,上好的翡翠碎了一地?。

她竟真的走了。

不是玩笑,不是在与他赌气。

算算时辰,这会儿她应当?已?经拿着他给的令牌出了城门,往景州去了。

贺寒山几乎要将牙根咬碎。

她怎么?敢呢?

拖着一双残破的腿,身边还带着那?个?漂亮得如?同瓷娃娃般的小奴,还有一个?不懂事的毛躁丫鬟,就这么?带着一身累赘,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离开了。

贺寒山攥紧了拳头,忽然疯了一般地?冲进内室,目光所及之处,所有的花瓶瓷盏皆被他扫落在地?。

一抬头,却见那?日他送给薛筠意的鸟笼还静静地?悬在那?儿,笼门敞开着,那?只金贵的小雀儿早已?不见了踪影。

贺寒山闭了闭眼,深深沉下一口气。

跑了又如?何?断了腿的雀儿,终究是飞不远的。

一日,两日

至多三日。

她就会带着满身的狼狈回宫来,愿赌服输,乖乖地?穿上嫁衣嫁入贺家?,这场闹剧会终止,他终将如?愿得到他想要的一切。

贺寒山慢慢冷静下来,轻蔑地?笑了笑。他大步离开了寝殿,在宫人们惊惧不安的眼神中,朝御书房走去。

长公主失踪可不是件小事,需得即刻禀报陛下才好。

*

连着赶了一整日的路,快傍晚时,总算是到了五泉山脚下。

薛筠意让墨楹寻了处僻静地?将马车停下,几人简单吃了些?干粮垫了垫肚子,略作休整,便继续往山中行?去。

深林多草木,枝杈横斜,巨石拦路,马车渐渐慢了下来,每行?一步都变得格外艰难。

薛筠意掀帘朝周围看?了看?,吩咐道:“停车吧。”

邬琅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