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光声夹杂着银铃颤响。

她清晰听见少年隐忍的呼吸声,随即,他又?冷冰冰地重?复一遍,“公主。”

薛清芷深深吸了口气,克制着心底的怒意。若换做往常,她定然会把邬琅丢进?刑房里?,让他学乖了规矩再过来伺候,可?眼下,她忽然无?比讨厌他这副麻木顺从的模样,她知道,即使让邬琅挨了教训,浑身血淋淋地被拖回寝殿,唤出她想听的那一声主人,那双清冷的眸子里?也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情绪。

她突然没由来地想起那日在薛筠意的寝殿门口,邬琅红着眼睛满脸泪痕地朝薛筠意跑去的模样。少年跪在薛筠意的裙边,仰望她,虔诚如?视神明,那么生动,那么鲜活。

见过了那样的邬琅,她便止不住地变得贪心起来,她不再满足于一具只会服从的人偶,她想要他的情绪,他的话语,要他心甘情愿地俯首,也要他自甘放.荡的取悦。

她破天?荒地没有计较邬琅的失礼,只是沉着脸解开他腕上绳索,命令他跪到床榻上来。

枕边雕花木盒里?,依旧放着那套曾在他身上用过的玉势。

这一次,邬琅没有主动捧起最右的那只,而是抬起死气沉沉的眼,无?声注视着薛清芷。

薛清芷自然知晓他的意思,冷笑一声,随手把那枚平安扣挂回他脖颈上。

“本宫答应还你,自然说到做到。快些,别让本宫等急了。”

她已?经?迫不及待地想要享用这具新生的血肉了。

见白玉悬回颈间,少年眼里?短暂掠过一丝光亮,转瞬便黯淡下去。

薛清芷看着他低下头,面无?表情地润过薄青色的玉面,唇齿潮湿,留下一片诱人的粘腻。她并不知他心里?已?经?存了求死的念头他要带着这枚平安扣,熬过三日,回到青梧宫,远远地看长公主一眼,然后便悄无?声息地寻个无?人的角落死去。

这副肮脏的躯体,已?经?不配再留在长公主的身边了。

那枚平安扣,是他能留下的,关于长公主的唯一念想,绝不能被薛清芷拿走。

薛清芷慢慢伸出手,扯散邬琅身上破碎的雪纱。指尖抚过那片血字,再往下,是那截细韧的窄腰。

她动作忽而凝住,不可?置信望向那毫无?反应之处。

怎么会。

当初给他用药浴浸身时,她可?是用了十足的药量,如?今怎么竟……

这副身子,当真一点都不听她的话了。

薛清芷如?何能甘心,她颤抖着收回手来,赌气似的朝床帐外扬声喊:“青黛,去煮两碗催.情药来。记着,要放两倍的药量。”

*

山间幽静,雨声也清透。

薛筠意寅时便醒了。听了一夜的雨,无?需墨楹禀报,她便知晓外头的雨不仅没见小,反而大有淹了山路之势。

下山探路的侍卫回来禀话,劝她还是等雨停了再下山稳妥些。

薛筠意站在窗边,望着细密的雨帘看了许久,沉声道:“即刻启程。”

再耽搁下去,路只会越来越难走。若这雨连着下上三日,只怕她要被困在这山里?了。

昨夜她几乎一晚没睡。寺里的床褥冰凉,没有少年的体温,冷意如?蛇般细细密密地爬上皮肤。她一遍遍地惊醒,一遍遍地辗转反侧,心里无论如何也踏实不下来。仿佛佛祖冥冥中的某种指引,告诉她,莫要留在这儿,快些下山去。

见她坚持,侍卫们?只好?听令,灵慧听说她今日便要走,倒是并未挽留,还亲自送了好?些草药过来,说是捣碎了敷在腿上,有舒通筋脉之效。

薛筠意谢过灵慧,便由墨楹背着往山下去。山风横斜,暴雨如?注,纵然有侍卫在一旁撑伞,待薛筠意坐进?马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