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天下午移栽的是羽衣甘蓝,幼苗的叶片上一圈细细的波浪纹,微风里轻盈摇曳,好像田地里镶了一层翠绿的花边。

众人一直在地里忙到了傍晚,刚好李海西也从镇上回来了,过来帮着他们收了一下尾。天空这会儿也放了晴,火红的夕阳悬在山头,一帮人扛着农具往村里走。

走到南街时,赵煦阳看见有个小孩在喝饮料,越发觉得口干舌燥,偏巧他手机没电了,于是舔了舔发干的嘴唇,夹着嗓子对李时雨央求说:“舅舅,我配拥有一瓶饮料吗?”

这阵子,他已经单方面把李时雨当成了兄弟,微信手机号都加了,各种保健品一箱箱往他家送,补脑的补肾的都有,虽说李时雨不肯收,他的心意起码送到了。

有时他去地里帮钟晴干活儿,李时雨还让他别过来添乱。赵煦阳知道,他舅肯定是心疼他没干过农活,怕他累着。

李时雨本不想搭理赵煦阳,但想到钟晴和高倩她们应该也渴了,还是一言不发地朝小卖部去了。

孙子轩本来已经累得快散黄了,听见赵煦阳的话立刻如临大敌,一个劲儿地冲他挤眼睛。

赵煦阳不明所以,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,忙又冲李时雨补充了一句:“舅舅,要冰的哦。”

孙子轩又急又气,把赵煦阳拉到一旁,小声说:“他都欠五个亿了,你还让他请喝饮料,你还是人吗?”

赵煦阳张大眼睛,脱口喊了声:“你说什么!我舅欠了五个亿?欠谁的?”

话音刚落,四周一片安静,众人齐刷刷看向李时雨。他仍旧扛着铁锹站在小卖部门口,回过头来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
他早该想到的,他的秘密在孙子轩那里,就好像把一筐鸡蛋搁在马路上,能替他保密几个小时已经不错了。

过了大约五秒钟,李海西边捋袖子边朝小表弟走去:“村里喇叭坏了,不然换你上呗?”

孙子轩惊恐地往众人身后躲:“哥,我真不是故意的,都怪赵煦阳嗓门太大了。”

李海西大步上前,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,拎到李时雨面前,咬牙说:“你是想永远 17 岁是吧?”

孙子轩可怜兮兮地看着表哥,又看向李时雨,哀求说:“哥,饶我狗命,我还是学生。”

“那给他打个折,打个半死吧。”李海西愤然揪着表弟,一副任凭李时雨处置的样子。

李时雨见孙子轩一脸懊悔,也没跟他计较,淡淡然说了句“算了”就扛着铁锹走了。

钟晴被那句“欠了五个亿”震惊得半晌没说话,等到李时雨进了巷子才终于回过神来,急忙上去问李海西:“他怎么欠下五个亿的?”

李海西犹豫了一下,说:“你直接去问他吧。”

虽然这事已经被孙子轩那臭小子暴露了,但要不要对钟晴和盘托出,还是得好友自己决定。

钟晴没再追问,跟高倩一起回了家,匆匆忙忙吃过晚饭就往李时雨家去了。

临走前,她担心李时雨心情烦闷没吃晚饭,还特地下单了一份芝士蛋糕给他带了过去。

李时雨对钟晴的造访并没有觉得意外,以这女人的八卦程度,不来打探底细他才觉得怪。两人一道进了正屋客厅,李时雨顺手给钟晴倒了杯水。

钟晴把手里的蛋糕放在桌上,拆开来切了一块,递给李时雨,说:“这家芝士蛋糕评分挺高的,你尝尝怎么样?”

李时雨没接:“我刚吃过晚饭。”

钟晴还是把蛋糕放在了他面前:“就这么一小块,没多少热量,你吃了心情还能好点。”

李时雨盯着蛋糕看了会儿,淡淡地说:“你不用可怜我。”

钟晴说:“我可怜你也得先知道怎么回事啊。”

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