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面前还是有些威信的。”
李时雨听得心里更堵了,连人带补品一块儿赶了出去。
回到屋里,他下意识朝镜子里望了眼,看上去确实有点潦草。
他这种浓颜长相本就看着成熟稳重,再加上最近事情有点多,他没时间捯饬,胡子几天没刮,看上去更显老了。
但也不至于看起来四五十岁吧?那二货说起话来真气人。
他悻悻地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,去院子里洗了把脸,刮了胡子,修了鬓角,又去南街理发店剪了个寸头,倒是有点大学那会儿的样子了。
钟晴对他这幅新形象好像挺中意,说两句话就往他脸上瞟。李时雨假装不在意,心里却好像栓了个气球,轻飘飘地往心尖上浮动。
“咱一会儿直接去海桐客栈吃中饭吧,我请客。”钟晴走在前面,回头对众人道:“青桐姐说,他们今天中午吃野生菌火锅。”
高倩和李原野欣然同意。李时雨看了眼钟晴,没有做声。
这段时间,他总觉得钟晴怪怪的。她其实一直是人生目标十分明确的人,现在却没来由地跑来大理种地,完全不考虑成本,前阵子卖菜赚的那点钱,都不够她投进去的零头。而且还动不动请朋友和乡亲吃大餐,跟个散财童子似的,这跟她以前那副财迷样子简直判若两人。
他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几次,到底为什么回来大理,但她对此却总是含糊其辞。这事像团暮霭笼罩在他心头,让他下意识地想去拨云见日,探寻的视线也总是不经意地落在她身上。
到了村里,李时雨和李原野去还无人机,钟晴和高倩先去了海桐客栈。两人走到民宿门口,看见一个男人一脸丧气地坐在大堂里。
这男人钟晴见过几次,是李海西的堂哥李海东。两兄弟样貌挺像,但气质天差地别,李海西一身浩然正气,照片挂在屋里能辟邪。李海东天天愁眉苦脸,看他一眼都觉得不吉利,他还偏偏喜欢拉着人诉苦,逢人就唠叨自己从前的经历。
前几年,李海东也在昆明的大公司待过,后来因为工作压力大,辞职回家休息了一阵子。
第二个月,他在家里闲得发慌,去巍山待了几天。有天他在村子里遛弯时,看见有个老师傅在做甲马版画,他一时兴起,跟着师父学了几天。结果,不等他回大理,师父忽然去世了。
李海东作为师父的关门弟子,硬着头皮当了非遗传承人,还在政府的扶持下开了家甲马版画工作室,但生意一直不大好。眼下国庆旅游旺季将至,李海东跟堂弟商量,在他们家民宿里摆了个小摊,让他们帮着打打广告推介一下。
只是现在民宿里的游客还不多,每天就只有无事可干的孙子轩过来免费体验。
钟晴站在门口,看见孙子轩手里拿着个蘸满颜料的棕刷在雕版上来来回回地涂抹。
李海东检查了一下上色的情况,方方正正地铺上一张宣纸,一边拿趟子在纸上推着,一边跟吴青桐聊天。
“今年春天也收了几个徒弟,学了几天不学了,说干这个还没有送外卖赚得多,一个个都跑去昆明当骑手了,唉。”
李海东叹了口气,从雕版上取下宣纸,一只栩栩如生的鸽子拓在纸上,下方印了四个字:“好人相逢”,寓意所遇皆好人。
孙子轩笑嘻嘻地说:“师父别伤心,我给你当徒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