遁形的围猎场。

有些看热闹的同学偷偷告诉了他一些真相,刘岩其实一直在追求吴月。

李时雨恍然大悟,原来那场体育课后的审判是故意为之,目的就是为了警告他,月亮在天上,他在泥土里,像他这种人,就连仰望月亮都是没有资格的。

有时,当他被愤怒和耻辱主宰,甚至想用拳头堵住那些人的嘴。但他冷静下来又意识到,那只会让他被更加猛烈的精神暴力淹没。

他开始因为这事焦虑,失眠,精神紧张,甚至出现了抑郁症的躯体化症状,成绩也明显下滑。

班主任不明所以,找了他面谈,问起他成绩下降的原因。李时雨左思右想,最终还是将自己被霸凌的事说了出来。

班主任倒是很重视这事,专门在班里开了一次会,声色俱厉地批评了班里的霸凌现象,痛斥他们欺负贫困生的行为令人不齿。

李时雨默默听着,并没有因为班主任的话好受半点,反而对他口中不断重复的贫困生字眼煎熬不已。

贫困和不幸本就是那些人攻击他的靶子,贫困生的标签跟那些赤裸裸的羞辱其实是同一场语言暴力的表与里。

没过多久,班主任又热心地帮他申请贫困生补助,还让他在全校师生面前做一场演讲,勇敢地坦诚自己的成长经历。

李时雨拒绝了。

或许那些内核强大的人,在被质疑,侮辱,面对狂风暴雨的恶意时,仍有直面反击的魄力。但十六岁的他,孤立无援,悲观厌世,他并没有那样的勇气。

班会过后,关于他的议论短暂地消失了一阵子,他的抑郁情绪却并没有任何缓解。

有时,他的心口压抑得喘不过气来,会下意识朝吴月的位置看去。然而,她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,他也再没有出现在她的只言片语中。

只有一次,他做完值日回教室放工具,走到后门时,一个女同学的声音传了出来。

“月月,你跟刘岩交往了?”

李时雨在门外站住了。

“李时雨知道该伤心了。”女同学又打趣了一句,教室里一阵刺耳的笑声。

李时雨心口里好像生出个漩涡,所有的情绪都被卷了进去,盘踞在喉咙里翻涌着,让他一阵阵地犯恶心。

“你们能不能不要老是把他和我扯在一起。”是吴月的声音,带着明显的愠怒。

“你以前不是跟他关系很好吗?”又有一个同学说了一句。

“我那是看他学习好,想让他带带我。谁知道看走了眼,没来由地膈应我,不是一个圈子的人真的不能走太近。”吴月忿忿说道。

几个同学借着话头七嘴八舌地嚼起了舌根。

“对了,我想起一件事来”吴月忽又开口说:“刚开学的时候,他穿过一双耐克鞋,你们还记得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