种乌托邦式的宁静。

钟晴远远望了会儿,穿过养牛场门前的砂石路,到隔壁的牛奶厂买了两箱牛奶,拎着去了跟李天宝约定的饭店。

钟晴到饭店的时候正是饭点,表哥李天宝和舅妈徐凤英跟她前后脚进了门。

钟晴跟他们寒暄了几句,把刚买的两箱牛奶递给了徐凤英。

徐凤英客套着收了,说:“你舅舅在城里给人家装修房子,赶不回来,改天来家里吃饭啊。”

李天宝站在边上打量着钟晴,见表妹素面朝天,身上穿了套浅蓝的休闲装,一头自然卷也没有打理,遇上潮湿的雨天越发膨胀,这跟她往日朋友圈里光鲜亮丽的形象未免反差太大。

“你现在这样子,倒是像你上学的时候了。”他打趣道。

钟晴在大理上学那会儿又矮又土,李天宝说的不是什么好话,钟晴没搭理他。

她这表哥比她大四岁,单眼皮,黑皮肤,生得人高马大,一身蛮力,平生最大的爱好是相亲和吃饭。

这会儿三人上了桌,饭菜刚端上来,表哥就往自己碗里舀了两勺红三剁,拿筷子拌了拌,转眼干完一碗饭,吃得脖子都红了,活像只煮熟的小龙虾。

舅妈在一旁看着丢人,没好气地嘀咕:“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,饿死鬼投胎,也不知道随谁。”

“能吃是福。”钟晴嘴上圆了一句,心里却想,应该把早上那半盆葱油面给他带过来。

李天宝嘿嘿一笑,一面往嘴里扒拉着饭,一面问钟晴:“你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?”

“还没定,可能会多住一阵子。”

钟晴抬头看了表哥一眼,估摸着他要问起辞职分手的事了,于是先发制人地问他相亲相得怎么样了。

李天宝以前家里条件不大好,快三十了还没结婚,两年前好不容易走了桃花运,跟一个过来大理旅居的女摄影师闪婚。结果两人婚后毫无共同话题,结婚不到半年,妻子就跟他离婚回了上海。

打这之后,李天宝就开始疯狂相亲,十里八村的寡妇都被他相了个遍,然而见面超过三次的几乎没有,大部分都是嫌他性子愣,吃太多,还没正经职业。

徐凤英一提起这事就忍不住长吁短叹:“唉,你说他一个二婚的,又没啥像样的事业,谁能看得上他你看看人家李原野,人家比你小好几岁,已经是公司老总了。”

李天宝听得耳根子发烫,脸更红了。

钟晴知道表哥被舅妈当众数落,脸上无光,笑着说道:“舅妈,你别这么说,我哥这不是已经垄断了村里的物流业吗?”

当年李天宝大专毕业后找不着工作,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混了好几年。徐凤英两口子觉得儿子这么瞎搞下去也不像样,于是找亲戚借钱帮他在村子里开了个驿站。

驿站里头还有家洗衣店,平时是徐凤英打理。李天宝送快递的时候,顺便帮顾客取送衣物。母子俩起早贪黑辛苦了两年多,总算攒下了点儿钱。

李天宝接下钟晴话茬,冲母亲说:“就是,我能这样就不错了。现在都是拼爹拼妈的时代,人家李原野他爸是老村长,他那农业公司都是他爸帮着弄的,我就是想当老总也没这条件啊。”

徐凤英眼睛一瞪:“你这是嫌弃我和你爸?”

李天宝嬉皮笑脸说:“你们现在奋斗也来得及啊,五六十岁正是拼搏的年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