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时雨走在后面，悄悄进了厨房，嘱托厨师帮忙做两碗清淡的米粥。

李海西看见钟晴和高倩回来了，也顾不上孙子轩了，赶忙问两人：“你俩没事了吧？”

钟晴点了点头：“好多了。”

“以后别再瞎捡菌子吃了。”李海西嘱咐两人：“下次想吃什么，叫后厨给你们做，起码安全点。”

阴间美食家高倩一脸懊恼：“唉，都怪我，下次一定记得多放点大蒜。”

李海西无奈说：“你就非得吃这口儿吗？”

钟晴和高倩一前一后上了楼。钟晴在床上躺了会儿，觉得有些饿，正要点外卖，吴青桐端着米粥送了上来。

钟晴跟她聊着天喝完了粥，吴青桐顺手把碗收了，叮嘱她早点休息。

钟晴洗漱过后就上了床，然而因为下午的时候在医院里睡多了，这会儿只能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她确信自己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睡意了，翻身下了床，带着烟和打火机去了走廊，趴在露台上抽起了烟。

抽了没一会儿，301 的门忽然开了，李时雨走了出来。

钟晴回头看去，见他顺手点了支烟，走到露台边上，右手夹着烟送到嘴边，深深吸了一口。薄薄的烟雾经过他的双唇，消融在静谧的夜色里。

他手指微曲弹了弹烟灰，转了个身靠着露台，这才发现钟晴也在。他神色一怔，有些不自在。

两人之间隔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走廊，都没有上前。

钟晴朝他微微一笑：“睡不着？”

李时雨点了点头：“嗯。”又问：“你身体没事了吧？”

“嗯，没事了。”

“以后别让你朋友做饭了。”

“那她也得听啊。”

李时雨没再说什么。

清凉的晚风吹着，钟晴微微打了个寒战。她左手抱住右臂，静静地抽着烟，犹豫过后的句子到了嘴边也被稀释，语气像薄雾般轻飘飘的：“你这次回来，准备待多久啊？”

“还没定。”李时雨说，不咸不淡的语调里透着距离。

手里的烟只剩了半支，钟晴踌躇片刻，还是将心底埋了许久的话说出了口：“李时雨，微信加回来吧。”

说完，她顿了顿，又补充了一句：“我没删你。”

李时雨默默站着，不置可否。回忆抽丝剥茧，仍带着些若有若无的痛，好像细细的烟丝寂静燃烧，在他的生命中烫出一圈圈波浪形的纹路。

光点闪闪烁烁，将黑夜烧出一个小小的洞，眼看就要烧到手指。李时雨仓皇回过神来，熄灭了烟。

钟晴隔着走廊对他说了声“早点休息”，先回了房。

李时雨也回到房间，在黑暗中躺了许久，手机熄灭又点亮。最终，他还是打开微信，在搜索栏输入了那个烂熟于心的账号。

钟晴的头像跳在了屏幕上，照片似乎是最近拍的，素面朝天，没有美颜，鼻梁上的雀斑都清晰可见，虎牙尖尖的，头发卷卷的，笑得一脸灿烂，像只没有烦恼的小羊，朝他的心口横冲直撞。

李时雨点击添加好友，两人对话框里已经空空如也。

他又点进她的朋友圈，最近的状态是前几天发的，是一张在米粉摊的自拍。

再往前，是她精致优雅的九宫格。短短一个月，竟然有种物是人非的割裂感。

他不断地往上滑动屏幕，翻看着她的每一条状态，一直看到了他们分别的那个冬天。过往的四年戛然停止在那里。

那些繁华热烈的岁月，在他的记忆里一片空白。至于她光鲜亮丽的人生为什么突然偏离轨道，停在了那个朴实无华的米粉摊，他更是一无所知。

带着探究意味的好奇心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