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半晌,康熙提起宣纸,满意地吹了吹。
“有人告诉朕,太子留下伊氏,在外城金屋藏娇。朕觉着,太子不会如此糊涂。既然你也一知半解,那归京之后这事交给你。务必查清何人在背后撺掇太子。”
查清何人撺掇太子,而不是查清事情真假,意味着皇上已确定事情属实。胤禛在心中忖了一瞬,单膝点地,“儿臣领命。”
胤禛单膝跪着,领了差事没走,康熙便又看他一眼,“你还有话要讲?”
“儿臣斗胆。”胤禛再度垂低了头,“恳请皇阿玛更易此次西路军主将锡特库。”
在胤禛的梦里,正是主将锡特库轻敌冒进,未按费扬古军令与我军主力汇合,指使西路军在乌兰布拉格遭遇准噶尔游骑,伏尸上百。
“锡特库?”康熙放下宣纸,“他勇略谋断兼擅,尤谙漠西蒙古战局,为何忽然提出换他?”
“儿臣听闻他在出征前因军事用略顶撞过抚远大将军,儿臣担心他刚愎轻敌,此次不会配合。”
“容朕思量,你退下吧。”
“儿臣告退。”
胤禛踏出大帐的一瞬间,眉心紧拧,刚走两步,忽见不远处,胤褆抱着手臂似在等人。见到胤禛,胤褆手臂放下来,向他招了招手。明白过来大哥是在等着自己,胤禛松开眉头,提步走去。
“大哥。”
“老四,去那边说。”
二人出
营,行在茂密的林中。“老四,皇阿玛单独留下你,所为何事啊?”
胤禛不答。胤褆侧首瞥他一眼,笑道:“你不说我也知道。看来你是决心要与他站在一边。”
胤禛眉峰微微一动,叹气,“大哥,你我都是听命皇阿玛,何来站谁一说?”
“少和我卖关子,我只问你,你决心帮太子?被他坑过不下一次,你还那么信他?”
胤禛笑,“太子乃大清储君,你我注定一生辅佐于他。大哥,弟弟劝你一句,别再心有不甘,试探皇阿玛的底线。”
胤褆听他话中有话,眸子一眯,只听胤禛接着道:“你可知,刚才皇阿玛问我太子金屋藏娇一事?皇阿玛让我去查,是谁在背后撺掇太子……大哥,纵使将太子罪状罗列御前,纵使太子真的行径有失,皇阿玛仍会护他。你明白吗?”为此宁可叫别人顶了罪过。
胤禛眸色稍黯。皇阿玛御下极严,训育尤苛,唯独厚待太子,不仅早早明诏册立,更为太子敕建毓庆宫,躬亲督造。这几年太子的锋芒的确被胤褆掩盖,但又何曾见皇阿玛有过一丝一毫动摇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