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医院里病人?本就不多,这个?时间点医生护士该下班的也都下班了,走廊里静得出奇,往地上掉跟针怕是都能听得一清二楚,更遑论错杂慌乱的脚步声了。
可夫妻俩却仿若未闻。
走廊里灯光昏暗,抢救室上方的红色指示灯就显得更加压抑,攥得人?心里生疼。
顾如意和哈日查盖对视一眼,深吸了几口气?,尽可能平复好心情,这才悄声走过去。
哈斯珠拉坐在长椅上,垂着头,肩膀一抽一抽的,又考虑到?这里是医院,所以她只能压抑自己的哭声。
而苏日娜的阿布,正蹲在抢救室门边,双手抱膝,目光紧盯大?门,似是不想?错过一分一毫。
这位向来沉默寡言的父亲,数十年如一日地用他宽厚的脊背撑起这个?家,如今蹲在那里,看起来却是那样小小一个?,发丝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斑驳,仿佛眨眼间便老?了许多。
顾如意收回视线,不忍再看。
她侧身在哈斯珠拉旁边坐下,感觉嗓子眼里莫名发紧,轻声换了句:“婶子。”@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
哈斯珠拉闻声抬头,眼里尽是茫然之色,也不知道她究竟在这短短的半个?小时之内经历了什么,已经从最初的焦急、慌乱无措,变成了现在的麻木、绝望。
她看向顾如意,又看一眼哈日查盖,半晌,吐出干巴巴地一句:“来了啊。”
“你先别着急。”顾如意握上她的手,轻轻拍了拍,充满安抚性意味:“医生怎么说?”
哈斯珠拉一开口,眼泪就跟着往下掉:“医生...医生说,挺危险的,要是......”
后面的话,她是无论如何?都没办法说出口的。
“放心,不会有事的。”
顾如意连忙安慰,实则自己心里也在打鼓,明明苏日娜下午离开的时候表现得还那样无所谓。
又或者?...其实那只是她装出来的表象。
顾如意不免想?起当初哈日查盖对于“死”字有多忌讳,蒙古族信仰自然,天?生豁达大?度,苏日娜又是那样活泼爽朗的姑娘,让人?很难相信她会做出自杀这种事情,尤其还是为?了个?渣男。
“这孩子......”哈斯珠拉慌乱无措地回握住她的手:“你说她这到?底是为?什么啊?”
他们夫妻二人?只知道女儿出了事,可具体缘由?却并不清楚。
遥想?早饭的时候,苏日娜还活蹦乱跳地跟他们说:“等会要去找照日格图庆祝三个?月纪念日。”
哈斯珠拉不懂现在年轻人?这些玩意,但看着女儿灿烂的笑容,就忍不住跟着笑。
直到?一整天?过去了,大?地被黑暗笼罩,他们左等右等,终于听到?马蹄声走近,结果出了门一看,只有一匹马,却不见马背上的人?在哪里。
苏日娜的马与她一同长大?,都说动?物会通人?性,或许是感知到?了主?人?要出事,所以它才独自跑回来搬救兵。
一见到?人?,它立马掉头就跑,夫妻二人?下意识觉得不对劲,拿上手电筒,立刻骑马追了上去。
然后就在岸边发现了昏迷不醒的苏日娜,浑身湿漉漉的,或许是命大?,被河水冲到?了岸上,夫妻二人?立马把她送到?了医院。
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女儿,才十几个?小时没见,就变成了这副模样。
哈斯珠拉给?照日格图打电话,却没人?接,无奈之下,这才又打电话找顾如意,因为?那条河上游的方向,正靠近哈日查盖家的牧场。
苏日娜的阿布听到?这里,也回头看向她,三道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,静待一个?答案。
顾如意犹豫几秒,将下午两人?的对话内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