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承青眼睛亮了,他撑着地面爬起来,完全靠一口气撑着走下去,赵总管一挥手,这些人很快退场。
阮承青站在保和殿外才活过来。
腿上麻的跟针扎似的,他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,一边揉,一边抽气,最后咬着牙跺了几下脚,才舒服了些。他正准备四处走走,腊月的黄梅开的正好,摘几朵回去,整个屋都是香的。
他刚起身,就顿住了。
上官明睿站在身前,笑嘻嘻的,冲他打招呼。
阮承青道:“你怎么出来了。”
上官明睿道:“随便找个理由,还不简单?”
阮承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。
“有什么事?”
上官明睿道:“我观察你很久了。”
阮承青皱眉:“我?”
上官明睿点头。
自从上次他从偏殿中被赶出来,就开始打听当年那位惊鸿一现的少年才子,关于这位世子的传闻并不太多,翻来覆去也只是世人皆知的那么几件。
他读了阮承青春闱时的文章,并不同于寻常的白话八股,内容独出机杼、匕首投枪,字字珠玑。
上官明睿放下纸卷,惊叹之余,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。
他无比期待与阮承青再次见面,可未想到,他这一次,未见到矜傲才盛的世子,只见到了个奴颜婢膝的宫仆。
说不失望,那是假的。
上官明睿的眼神十分复杂,二人对视片刻,阮承青拧起眉头,问:“你喜欢我?”
上官明睿一怔,立刻像被砸了脚,跳起来道:“没没没……没有!”
阮承青道:“那就好。”
他继续道:“我厌恶你。”
“……”
上官明睿面色一冷,他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,身边尽是阿谀奉承,从没哪个,敢如此直白刻薄。
时辰不早了,年宴快要结束,他马上又要回到那间院子里,阮承青没时间再陪他再耗,转身就走,上官明睿在他身后,忽然道:“阮承青,你没想过改变么?”
“……”
阮承青背对着他,脚步停住了。
这句话似曾相识,如同一支利刃,穿过十年的浑浊光阴,重重插回他的身上。时隔太久,他已经想不起来,当年他说出这句话时,是否也像今日的上官明睿,如此义愤激昂。
阮承青淡淡道:“改变?”
上官明睿继续道:“你去过坤楼么?”
阮承青道:“所以?”
“救救他们,也救救你自己。”
阮承青回头,缓缓地笑:“上官明睿,你是以什么身份,同我说出这些话?”
“一个伟大光正的干元?”
“还是……一个走运的坤泽?”
上官明睿犹豫片刻,道:“我同你一样,是个坤泽。”
“你我,是这北梁城中,最幸运的两个。有幸识文学武,未被困于笼牢之中,见过天日,识天下为公,亿兆己任。”
话音落下,一片死寂。
须臾,阮承青才叹息道:“你太愚蠢了。”
上官明睿一怔。
阮承青抬头,他的眼睛里翻涌着一股污恶的浑浊。
“没有人告诉过你,不应该把自己最大的弱点,轻易告知于人?”
上官明睿:“……”
阮承青道:“你空有一腔热血,却实在不够聪明。”
“有人曾告诉我,人最大的愚蠢,就是盲目、不知后果的反抗。我如今原封不动的送给你。”
“不会有人陪你一起送死。”
阮承青看着光明之下的上官明睿,殷红的嘴唇动了动:“来人……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