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紧接着说:“我叫金雨桐。这条街上的满庭芳就是我开的,我们家灌汤包子做得很好,等明天我让我家的大伙计给你送一些吃。”
永棠突然觉得和金雨桐的距离拉近了不少,他难得碰的上一个双儿。可很快他又觉得,同样是双儿,人家就可以开饭店做老板,而自己则是那样的下贱,除了二胡,没有别的长处。
他说:“谢谢金老板,谢谢金老板。”他想拒绝来着,但也不知道怎么开口。
金雨桐问:“小白,你多大年龄了?”
永棠回答:“我十八。”
金雨桐像长辈一样摸了摸永棠的头,怜爱地说:“我二十七了。刚刚那个开你玩笑的人是我的爱人,叫孟秋冬,他现在经常带着金宝出外务。金宝是个很机灵的小孩,能说会道的,人也张致,秋冬很喜欢他。我也蛮喜欢他,他和秋冬很像,性格上。”
永棠有些害臊地说:“他哪里能和孟老板比,他以前是开赌场的。...他以前不好,谢谢你们愿意教他做好事。”
金雨桐乐呵呵地说:“以前不好,以后改好,不就行了?走,我们去前头吃饭去。”
永棠松开金雨桐的手,说道:“金老板,你们去吃,一共只有两个菜,我怕你们吃不饱。”他拿起一只小碗挖了两勺米,往里面加了点酱油,“我吃这个。”
金雨桐见劝不动永棠,只好独自去了前面。他见了金宝就说:“金宝,你是不是对你老婆不好?他怎么只吃酱油拌饭呢?你平常就让他吃这个吗?”
金宝还很疑惑,他去了后厨,发现永棠捧着碗,像一条麻袋一样缩在火炉前扒饭。他一时有点心急,直接冲到永棠身边,不经考虑就抱怨:“你怎么不去前头?你害得我老板误会我了!要装贤惠样子,也不是这时候!”
永棠放下来碗说:“我哪里装贤惠了?我们五个人,就两个菜,怎么够吃?人家来做客的,如果吃不饱,你让人家怎么看你?”
金宝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,也知道他刚刚的话伤了永棠的心。永棠解开围裙,一边往外走一边说:“你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。我现在就出去买菜,你先和你老板他们吃,你如果怕他们误会你,等会我去告诉他们,你对我很好,从不会打我,骂我,这可以吧?”
永棠灰着心离开了。他回了房间,从一只铁盒子里取了几百块钱出来,裹了一条围巾,把自己的下半张脸缠得严严实实的,从院子后门出去了。上了街后,永棠委屈地落了眼泪,他明白原来自己平日的所作所为在金宝眼里都是装出来的,金宝曾说他喜欢自己,如今看来,他对自己的喜欢恐怕也抵不过他对别人对他的看法的在乎。想到这里,永棠有些怀疑自己已有些喜欢上金宝了,他赶紧在心里告诉自己:不要喜欢他,难道你忘了肖三对你做过的那些事了吗?嫁一个好男人是需要运气的,而自己一直以来的运气都差极了。他强迫着自己想起来那个因为金宝而流掉的孩子,这样他就有了可以继续讨厌金宝的力量,可现在他心里头突然一阵刺痛。悲伤和茫然让他泪流满面。
他恍恍惚惚地走到了菜市。他很害怕见到人,如果有人认出来他就是那个曾经在街上拉琴卖艺的,那简直比扒光了他还要他难过。所以他买菜买得很快,也顾不上讨价还价了,提了一大捆葱,两把青菜,二斤冻豆腐和一尾鱼出来,路过司马街街口,他还买了两只卤猪蹄。金宝爱吃他们家的卤猪蹄。
等他回到家时,孟秋冬和金雨桐他们已经走了。桌上只剩下两盘放冷的菜,看上去没人动过。金宝心灰意懒地坐在那里,见永棠回来了,他赶紧接过永棠手里的菜,解开了他脖子上围着的围巾,向他道歉。但他道歉的口气却有些不正常,严肃里带了一丝欠揍。他说:
“小白,你刚刚一定生我气了,你不说话就是默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