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忽然开口,安今才回神,心里知道他这并不是随口一问的关怀,而是有意的试探。
安今若无其事点头。
萧则留扯了扯唇角,“晚膳都没吃竟也能睡得着?”
少女双眸清澈如水,不含一丝杂质,对着他比划了两下,好似在说些什么。
萧则留停了笔,定定的看了她两眼,将手里的笔递给她,“想说什么自己写。”
笔杆还带着男人握着时的温热,安今动作生疏的拿着笔,一时也不知道该写在哪里。
“随意落笔,写在孤的画上也无事。”
安今抿了抿唇,还是不愿意毁了他的画,反而抽出了另一张未用过的宣纸,跪坐在地上写着她说不出的话。
因为嫁人了她并没有梳着少女的发髻,而是将头发全都挽了起来,此时俯下身子来也并不碍事。
她缓缓写道:谢谢殿下关心,就是因为饿我才睡得早,不然会更难受。
男人站定在一旁,看着她的发髻,神情有些微妙。
第一次认识到,不管他接不接受,面前这个女子在名义上她已经成了他的妻子。
他不咸不淡道:“这倒是个好习惯,往后这别宫的日子大约也会如此,你现在要是想走或许也还来得及。”
安今仰头望着他,继续写道:殿下说过既嫁从夫,我不会走的。
男人微不可查的牵了牵唇,目光落在宣纸上歪七扭八的字,“既然如此,无事就练练你这字。”
“孤不想看着你瞎比划去揣摩你的意思,更不看你这丑得不堪入目的字。”
安今眸光黯淡,握着笔的指节微白。
他这是要将她唯一能表达自己意思的权利剥夺了吗?还是在说,她只能当做一个不能说话,也不能有自己想法的木头人。
她自然是写不出什么清隽出色的字体,只是勉强能叫人看出是什么字。
虞铃音幼时能和皇子们一起上国子监进学,而原身却是不能的,丞相夫人也不会专门请人来教她。
原身能认字,还是她身边的奶娘一次次在用树枝在泥地里划动着,教原身识字写字。
京城人皆知太子喜欢才华出众的女子,安今也无数次见过虞灵音在窗前练字或在花园里苦读诗集。
然而原身不通诗书,也不精音律,写得字在他眼里也是不堪入目,他瞧不上她也是正常。
“所以,孤来教你写。”
就在安今的头几乎埋在地底的时候,一张温热的大掌握在她的手上。
安今猛得抬眼,目光如同晨曦穿透薄雾,却照进了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子里。
萧则留握着她的手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。
男人的字苍劲有力,自成风韵,但笔锋过利,几乎要刺破宣纸,京中女子常练的是簪花小楷,他教的并不符合时下对女子的要求,但此刻两人谁也不会纠结这个。
别宫能消磨时间的事不多,这也算一件。
“手腕要竖立,带着腕部的力量,否则字体会如虫般软趴,起笔要轻顿,然后由轻入重……”
他未束的发丝扎在安今脖颈间,有些刺痒。
“记得孤说的要领,你自己写写试试。”
这般话术,倒还真像个要考量学生的夫子。
安今望着男人散落的头发,写出来的字却是:殿下我来帮你束发吧。
衣着打扮十分影响人的精神面貌,现在的萧则留身上失去了往日被宫人精心打理的痕迹,在加上自暴自弃,整个人仿佛笼罩了一层阴霾,安今也不想他这样继续消沉下去了。
男人抬起眼睫,漆黑的双眼直直盯向她。
安今并不惧,见他没有拒绝,她直接放下笔,将他拉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