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九点钟的时间段,上班上学的早已出门,往来行人寥寥无几,园丁大叔手持超大号的剪刀,修剪着树坪里圆滚滚的绿叶嫩尖树,金属的刀刃重合交叠,咔嚓,咔嚓……
暑热耐人,地面泛起层层蒸汽,小姑娘似林间小鹿,清澈的琥珀双瞳灵动不失愤意,双颊微染红晕,称的皮肤白净透亮,秀气的鼻尖蒙上薄薄的密汗。
烈日当空,苏喵紫外线过敏,念及此,顾宸再次投降认输。
小祖宗降的他死死的,怎么办?认栽了呗!
扪心自问,
或许五年前,冒着倾盆大雨,不顾一切的只身前来,只为了求苏喵一句肯定的回答,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栽在她的手掌心里了。
又或许是,放学时分,那位拦住他的去路,翘起傲娇的小下巴,丢给他一封字迹歪歪扭扭的挑战书。
又或许是更早,经久弥远,不自知罢了。
时间早也好,晚也罢。
半个月前,顾宸放弃国外多年来经营的事业人脉,孤注一掷的踏入飞机舱门的那一刻,听着广播里官方的中英文播报,他心里已然明晰此次归来的意义。
是她啊!
仅此而已,别无他求。
顾宸轻笑,俯身,与苏喵平视,似曜石的眸子溢着柔光,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触到了苏大小姐的逆鳞,但还是选择了妥协,‘‘我错了,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,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吧。’’
苏喵再次得逞了。
顾宸为人很狗呦~,但与他僵持对峙,中间剑拔弩张,谁也不服谁,但结尾一定是顾宸拿出老男人应有的风度,主动退让。
顾宸话落的刹那,苏喵严重怀疑自己听了出了问题。
他的语气是在哄人,哄她?
苏喵无意间瞥到了车镜倒影,脖颈上泛起了醒目的小红斑,好在面积不大,只是星星点点,而且痛痒不适感并未发作。
顾宸绅士的拉开车门,做了一个请的手势。
苏喵见好就收,也没无厘头的和他较劲,得意的翘着高高的马尾,弯头,坐入副驾驶。
顾宸收起了敞篷,调高空调的温度,凉风兹兹,不过片刻,苏喵拉开头顶的镜子,纤美的脖间恢复常态的白净,碍眼的红点已然消失不见。
车内,巴赫的钢琴曲,悠扬,雅致。
苏喵生性就不是能老实的坐下来,恬静陶醉的演奏乐器的文艺女。
但这首曲子,苏喵有印象,初中新生见面会上,当时身为学生会主席的顾宸作为学生代表,校方的领导讲话后,就是他的悠扬惬意地钢琴独奏。
随着轻缓地调子,思绪徐徐飘远。
夏末秋始,台上领导们念着不知道用过多少届的演讲稿,官方,乏味。
学生们靠着椅子,午后困乏,耷拉着脑袋,伴着台上的催眠曲,不知觉间竟坠入梦乡。
不知何时,麦克风里,中年男人及其重的陕北口音不见,取而代之,是一抹轻柔和缓的乐声,习习而来,似春日清风,丝丝入扣,沁入心扉,绵延不断且经久不散。
少年模样的顾宸,肩背不似如今宽挺,短发干净清逸,纯白的校服布料柔软,修长的十指落在黑白琴键上,袖口微皱堆积。
礼堂里,苏醒的人推搡身边睡得流口水打鼾的同学,不久,在全体师生的注视下,少年按下最后的琴键,音末,手落。
欣长的身子站起,信步走至台前,原本就已经让少女们芳心暗许的侧颜,被放大,一张无暇英气的面庞噙着淡笑,鞠躬,在震耳的掌声和不休的交谈声中,转身,从容下场。
那次,是十三岁的苏喵第一次遇到十七岁的少年。
是苏喵时隔七年,第二次邂逅救命恩人,顾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