妇房里的灯还亮着。

他们住的那屋最大,外面有一个小小的隔间,此刻宋离点着煤油灯,正在翻看账本,里屋的顾野静静的躺着,看了就令人眼酸,想起女儿说过的那些话,朱蕙兰推门而入,试探性的问道:“阿离,怎么还不睡?”

“忙完再睡。”宋离核算着手里的账本,头都没抬。

朱蕙兰的面色瞬间有点复杂,她一屁股坐下,语重心长的劝慰:“是不是和阿野一起睡难受?要不你去和小梅挤挤,这里有妈看顾着就行,大半夜的该休息了,你别一天天的累着。

其实妈所求的不多,就希望你们能够平平安安,开心就成,其他的我都不敢奢望,关于阿野出事的原因你想说就说,不想说我们都不逼你的。”

旧事重提,宋离顿感头疼,她揉了揉太阳穴,反问道:“关于榕树村的未来妈是一个字都不提吗?我和顾野辛辛苦苦是为了什么?该说的事我自会说,不该说的你也不用问。

妈,不是我不休息,是我不敢休息,我怕我一停下来,脑海里就是顾野那血淋淋的模样,你说我能做什么?我就天天守在他的床边哭吗?!”

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变得异常悲愤,话几乎是劈头盖脸的吼出来,朱蕙兰从没见过儿媳妇这疾言厉色的模样,一时竟怔愣在当场,不知说什么好。

看见朱蕙兰怔怔的模样。

宋离的菱唇抿成了一条直线,她后知后觉的道歉:“妈,对不起!我最近太累了,说话有点不过脑子,我现在就去休息……”

说完她骤然把烛火吹熄,室内瞬间陷入黑暗,而宋离进了里屋。

朱蕙兰手脚冰凉,半天都没回过神来。

……

宋离的反常,老两口全看在眼里,他们渐渐担忧、焦急,却别无他法。

儿媳妇仿佛进入了一个怪圈,她像是不知疲倦的工作机器,把自己牢牢的绑在绣坊,不管白天黑夜,分分都不离工作,就连墩墩都不能让她停歇喘息片刻,这样下去人非得疯了不可!

朱蕙兰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,明里暗里的让顾长风给想办法。

顾长风别无他法,舍下面子给沈千锋打了个电话,勒令对方有空回榕树村一趟,宋离的状态不对劲,他们是生怕人出事。

沈千锋分毫不敢耽搁,坦言立马动身归来。

前脚刚挂了电话,后脚村委办公室的门就被宋离给推开,有那么一瞬间,顾长风竟有些心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