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厅茶几上摆着瓜子花生, 向国忠则站在楼梯间指挥向阳贴新的对联。
向阳今年窜了个子,已经?比向晚高出一个头。
自打元旦向晚闹了一回?,这次回?来气氛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尴尬,就连向国忠见到她也难得说了句回?来了。
若说这个家还有什么最值得向晚留恋的, 大抵就是她的祖母。
每逢除夕, 向国忠都会把独居的老太?太?接到家里来, 吃一顿团圆饭。
老太?太?是过过苦日子的,年轻时也没少吃重男轻女的苦。向国忠是幼子, 是真正意义上的老来得子。老太?太?当?年生下?长女后多年没再有孕,放那会儿也是使了不少劲,才又怀上的二胎。
幸好生下?来是个男丁,没叫他们老向家在她手里断了香火。也正是因为向国忠的出?生, 老太?太?的日子才勉强好过些。
她看不上向家一穷二白还一副迂腐陈旧做派,又深陷六七十年代?封建社会的泥潭不好脱身, 熬到公婆和丈夫相?继去世, 也折腾不动了,一直一个人?生活到现在。
老太?太?人?老了, 心里就跟明镜似的, 从小就偏疼向晚些, 总偷偷给她塞钱。祖孙俩亲近, 远比她同父母的感?情深。
故而这顿团圆饭吃的还算温情, 客厅里电视机开着, 在放春晚。
向晚厨房收拾,老太?太?走进来同她闲聊。
“在京市还好吧, 工作累不累?”
向晚沥干碗里的水,笑着摇头,“我?都好,倒是您,高血压的药有按时吃吗?”
老太?太?眯着眼,“我?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?了,你就甭操心我?了。”
“胡说,您不活个一百零八谁敢收您呀?”
老太?太?笑的满脸褶皱,她回?头看一眼客厅,说道:“听你妈说,你跟原来的对象不好了?”
向晚垂眸应了声。
“要?人?真不好也不必浪费时间,咱们家这么好的闺女不怕找不到好男人?。”老太?太?护犊子道。
向晚笑,“就您稀罕我?。”
老太?太?叹口气,“当?时你考到京大你爸一百个不高兴,我?却觉得挺好,有机会走出?去谁还在这受窝囊气。别管你爸妈,一辈子固步自封,老来跟着你弟落个什么下?场还说不定的。”
向晚鼻头泛酸,眼角湿润,忍着哽咽笑了声,“我?知道。”
老太?太?从外?套隔层里掏出?一块丝绢手帕,颤着手打开。里头有两?个黄金手镯,一对金耳圈,若干个嵌宝戒。
她塞到向晚羽绒服的口袋里,“拿着,别被你爸妈知道。”
向晚摇头要?推,却被老太?太?一把攥住手。
“我?还能活多久,留着这些死物也没用,与其到时被你爸糟蹋了,不如给你留点念想。晚晚,女孩子只能靠自己的,别像你妈一样把希望放在男人?身上,那才叫没骨气。”
向晚忍不住掉了眼泪,“您别胡说,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。”
“好。”老太?太?给她擦眼泪,“大过年的哭什么,不作兴的。我?那儿的东西不好一次都拿给你,给你的你就先放好了。”
向晚点头。
出?了厨房,老太?太?便不好厚此薄彼,给向晚和向阳分别递上两?个红包,数目是一样的。
说过吉祥话,一家人?就围在电视机前,看颇为无聊的春晚。
陈景尧的电话打进来时是十点过,向晚看了眼身旁几人?,默默拿着手机回?了房间。
她关上门打开台灯,窝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接起来。
陈景尧那头也是格外?安静,有风声和打火机滑盖的清脆响声。